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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逼近年岁的日子,天气刺骨的寒冷,咸城开始下雪了。

淑玲和庆祥依然恩爱。

庆祥每天晚上不管多晚下班回家,都会给淑玲打上一盆洗脚水,再亲自坐在小板凳上帮淑玲洗脚。

淑玲心疼他,每次都说不要了,但是庆祥坚持如一。

每每夜晚,淑玲躺在庆祥的怀里入睡,心里都会想着,自己真的好幸福,真的嫁对了人,因为庆祥对自己是真的好,也给足了自己安全感,一定会就这么幸福一辈子吧。

看着庆祥俊朗的睡颜,淑玲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庆祥也坚信着自己爱着淑玲的心,但是只要一想到厂长交代自己的秘密任务,他的脸上写满了愁容。

淑玲表面上看着乐乐呵呵,但是她己经将庆祥微妙的变化看在了眼里,只是她不想亲口问,她想等庆祥自己有一天告诉自己。

她始终坚信,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其次就是沟通。

如若二者缺失一样,那么婚姻都不再牢固。

这天早上,庆祥出奇的很晚起床,他睁开眼发觉阳光己经洒满整个屋子,本是美好的光景,但是却丝毫不觉得有欣赏的趣味。

他穿好衣服,懒懒散散的往客厅走。

“庆祥,你起床啦?

看你睡得好香,我都没叫醒你,想着让你多睡会,反正今天不是休息嘛”淑玲竟端着做好的早饭开始摆起桌来。

这段时间,庆祥真的辛苦了,她想帮着庆祥做做家事,首先,从简单的早饭做起。

庆祥听闻,冲着淑玲笑着说:”哇,谢谢老婆,我有口福了。”

随即,便坐下开始吃起淑玲精心准备的结婚以来第一次做的早饭。

庆祥的心暖暖的,原来自己的爱人也可以这么体贴入微,也许是自己一开始习惯付出了,原来坐享其成也不是贬义词。

“叮叮叮叮——”突然,电话声响起来了,打破了此时的岁月静好。

庆祥接起来电话,“喂——哪位?”

正疑惑着谁在休息天给自己打电话,耳朵里传来的却是厂长熟悉的声音。

“啪嗒”一声,庆祥挂断了电话,他的手握在电话手柄上,重重的,好一会才松开。

背对着淑玲,庆祥紧缩眉头,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随即,他转身走到餐桌旁,慢慢的从侧面抱住了淑玲,温柔的,带有不易察觉的歉意的。

淑玲疑惑的放下喝着稀饭的碗,轻轻的抚上庆祥的肩,“庆祥,怎么了,是家里爸妈有什么事情吗?”

“厂子那边刚刚打电话来,有一批新到的仪器来了,需要我过去带队研究,对不起,今天本来休息想好好陪着你的,”庆祥破天荒的撒谎了,他的内心其实也很挣扎,“这样,我先去厂子看下,跟他们研究的快些,尽量早点赶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好的,庆祥,那你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外面冷,你多穿点,我给你去拿新买的袄子。”

淑玲说着,就要起身去卧室拿衣服,就被庆祥温暖的大手一把拦住,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握着,动弹不了。

庆祥眼神水汪汪的,像一头忠诚的猎犬,看着他的眼睛,淑玲的心都化了,剩下的都是心疼,心疼庆祥为这个家的付出。

庆祥穿好衣服,低头吻了吻淑玲的额头,便出门了。

屋外大雪纷飞,刺骨的寒冷,淑玲望着刚出门的庆祥的伟岸的背影,心里比酷夏的太阳还要热放温暖。

果然是临近过年的年岁时光,街道上己经没有什么行人,卖菜的小贩站在风雪中,不停的搓着手,哈着气,大家都是赚着辛苦钱。

庆祥何尝不是呢?

为了让淑玲过上好日子,不管厂长布置给自己多么离谱的工作任务,也只能咬牙接受。

他想让淑玲过上每次去百货大楼都能看到喜欢的衣服饰品就能买的生活,她想让淑玲也能像有钱太太那样坐到小洋房里喝喝咖啡,吃吃小蛋糕,他想让淑玲过上惬意的,令人羡慕的生活,想让淑玲这辈子不会后悔嫁给自己。

想着想着,庆祥的自行车登得更快了,他不能迟到。

但是心里还是对淑玲抱有一丝愧疚,从结婚以来,他从没有欺骗过她。

这一次,他终于变成了那个他不曾想到会变成的人。

电话是厂长打的,说是李总回了一趟上海,但是杳无音信了好久,厂长急火攻心,一整个冬季都没了笑容,没想到逼近年岁,就当他己经快要急的就想买张火车票跑到上海去找李富海的时候,李富海竟出现了,一大早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顿时厂长如释重负,幸好,幸好救星没有把自己这个小地方忘记,他激动地眼角都湿润了,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庆祥,他心里清楚,李总不能舍弃的是这边的人。

庆祥,才是李富海当下眼里最重要的。

因为,这次回咸城,李富海不是一个人来的。

骑着骑着,幸好一路没人没什么阻碍,庆祥到了厂子。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厂长办公室的行政楼,还没到门边,就己经听到屋内厂长和李总大笑交谈的声音,好像一首在提自己的名字。

庆祥到了门口,顿了顿神,敲了敲门,“厂长,我到了。”

“吱——”门开了,是厂长开的门,他看到是庆祥来了,笑的眼角的褶子很是明显,连忙招呼庆祥进来坐。

李富海抬眼一看,果然是大好青年,过了几个月,他感觉庆祥看起来更加壮实有型了,黑了点,想是夏天晒得,但是面部的轮廓更加俊朗有型了,心里想着,这下女儿肯定会高兴的。

他后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高兴,他可以为女儿做一切。

“庆祥啊,好久不见啊,最近可好?”李富海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以一种居高临下但却亲切的语气冲着对面端坐着,面部有点害羞窘迫的庆祥说着。

“李总,您好,我最近还好的,之前一首带队研究新仪器,跟进督促项目进度,还挺忙的,最近因为靠近年岁,工厂放假,我才得空有休息的机会。

这不今天听厂长说您从上海回来了,我赶紧来跟您打个招呼,因为要不是李总您赏识我,看重我,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工作成绩。”

庆祥腆笑着,但是心里觉得自己说的大部分是违心话。

李总听闻,心里顿时觉得庆祥真的情商很高,想必对自己女儿也会很温柔体贴的。

于是,他更加满意的笑着回应着庆祥,和庆祥娴熟的聊起来。

看面前的气氛如此之好,厂长心中满是欣慰,他觉得这下厂子真的有救了。

“爸爸——”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办公室门口看去。

是一个高挑清瘦的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羽绒洋装,看着价格不菲,过胸的长发,乌黑发亮,化着淡妆,弯弯的眼睛,莞尔一笑,大方得体,甜美可人,一看就是大城市的气质。

是李富海唯一的掌上明珠,芳茹来了。

芳茹自小丧母,变得性格极其孤僻,李富海独自在上海打拼,自己也是失去双亲无人帮衬,老丈人和丈母娘在妻子因病去世后一蹶不振,更是无人帮着照顾外孙女,他只能又当爹又当妈的独自抚养女儿。

但是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有数不完的应酬,他只能请了个保姆照顾女儿,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富海觉得女儿长大了,但是心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高考,芳茹很是争气,考上了上海本地有名的大学,学习工商管理专业。

但是,上海太大了,加上芳茹自己本身的性格很是高冷,朋友少之又少,唯一的一两个也是看中了她的家庭条件才跟她一起玩,都是为了处处让有钱的芳茹请客。

意图太明显。

后来的芳茹甚至开始独来独往,虽然她生的美丽,但是性格实在孤冷,一首都没有遇到追求者,自己也是喜欢不上任何人,所以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

李富海看着这一切,一首希望自己的宝贵女儿能够开心起来,乃至自己的事业重心也开始不再局限于上海这个大都市,开始把眼光放在靠近上海的江浙一带,江南水乡,清雅静谧。

也许换一个环境,人也会变得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次,来咸城,李富海考察了所有,看中了厂子是其次,重点是这边的生活,惬意美好,最重要的是这儿的人,纯真善良,热情友好,不投机取巧,脚踏实地,顽强坚韧。

他希望女儿芳茹能喜欢上这里的生活,适应这边的节奏,忘记过去的所有悲伤,做一个快乐的人,哪怕有天自己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也能快乐的生活下去,可以做一个被爱着的,幸福的人。

所以,这一次从咸城回上海,李富海做了好久女儿的思想工作,晓之以情的跟她描述着小镇的惬意生活,意思就是希望女儿能趁着寒假跟自己去咸城生活一段时间,能暂时忘记这个钢筋水泥的大城市,忘记过去所有的伤心往事,放松放松心情。

李富海在家呆了十几天,芳茹看着父亲特地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提起咸城,眼睛里都开始闪烁光芒,每天都在跟自己阐述着那个镇子的好,心里也开始对这个地方产生好奇与兴趣了。

果真有父亲说的那么好吗?

也是,自己虽然在本地出生,没怎么出去外地生活过,但是上大学后,同班也有很多从小城市来的同学,交谈中,也能听到他们谈起自己的家乡,描述的和父亲口中那个陌生的城市很是相似,要是自己真的能去那放松放松心情也好,说不定自己的脾性也能变变,说不定也会有更多的朋友,也不会再这么孤单。

思考了一段日子,芳茹感觉在上海越来越孤寥无趣,于是,她心里愈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她也想忘掉过去,她想做一个新的人。

下定主意后,芳茹连夜收拾行李,带了很多漂亮的衣服。

她喜欢穿父亲给她买的那些小洋装,她知道自己是父亲心中一辈子的公主。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带着一身的疲惫,她带着期待,跟着父亲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

咸城,在她心里本是陌生的,不像自己的出生地上海,虽然自己总是爱独来独往,毕竟生活了二十几年,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但是在这里,甚至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感觉不太一样,却是湿润的,是清新的,是心神安逸的,她真的有点开始对这个小镇有点好感了,和父亲的说辞无关。

她和父亲是清晨到的地方,李富海让她在自己的公寓休息下,而他自己要去厂子见下厂长商量些事。

走之前,李富海吩咐芳茹大概在自己走后大概40分钟左右,就去厂长的办公室来找他,因为离厂子近,他不会担心女儿找不到路,再说这边的人都很热情好客,只要问路,一定会给你明明白白的指路的。

他心里也知道,以后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只能女儿独自去面对,自己也只能做那个指路人。

芳茹安顿下来,收拾好行李,稍微把自己的房间布置了下,看了看时间,离父亲过去快半小时了,自己要准备出发了。

她从行李箱拿出新买的羽绒服,粉色的,有点洋装的版型,不显胖,很是勾勒身材,又梳整了头发和妆容,便匆匆出门了。

厂子离公寓很近,问了下保安,她找到了行政大楼,上了西楼,走到了厂长办公室。

还没进门,便听到了父亲的声音,还有一个青年的声音,浑厚清澈,她心里疑惑着,厂长原来这么年轻嘛,听过父亲的描述,还以为厂长也是那种年岁己大的叔父辈呢。

正疑惑着,脚步也跨进了大门,芳茹轻声却有力的唤了父亲一声,瞬间屋子里三个人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向了自己。

是父亲,给父亲正倒茶的应该是厂长,因为他面容老态,但是慈祥温和,另一位坐在父亲对面的就是刚和父大家相谈甚欢的青年。

芳茹对着父亲和厂长笑了笑,点头打了招呼,目光也往庆祥的方向看去,庆祥也是此刻闻讯抬眼朝着门口的芳茹看去,眼神绵软而悠长。

刹那间,两人的目光对上了,芳茹的心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突然间开始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那是一双多么俊俏的眼睛,生在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汪海,芳茹忽地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想化成一条鱼,就这样游荡在他的曈洞里,无忧无虑,满怀幸福与安定。

世界上有多少事情都是无法真正能解释通的,也有很多个时刻,一个人的宇宙就能倾翻,开始化成自己都不曾设想的光景。

就在这么一瞬间,芳茹好像觉得有一把无形的手伸进了脑子里,要硬生生的把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犹如杂草般揪掉。

很多年后,芳茹回忆和庆祥的初次相见,还是觉得他是自己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她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庆祥。

人的宿命是爱,于是她推翻了过去的所有悲伤塑造的坚实的围墙,开始把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出来。

二日复一日,整个冬季,庆祥都用心的陪着芳茹。

他陪着她,在小镇上到处转悠,吃当地特色的小吃,去特地的风景地,碰到认识的人上前疑惑的打趣,便笑着解释道这是厂子领导的女儿,放假来咱们镇玩,我当当地陪罢了。

别人再不解,也只好作罢。

咸城地方不大,自然不像大城市那样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在中心街,有一家上海人开的西餐厅,格外气派,有腔调,很多穿着洋气的富太太都喜欢约着闺蜜去那喝喝下午茶,也有各种有钱老板领着自己的正妻或者小蜜满面春光的前去吃吃浪漫的烛光晚餐。

这种地方,庆祥自然是没来过的。

无数次骑着自行车经过这家店的时候,庆祥总会不经意但却刻意的瞥一眼门头,然后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会进来吃一顿饭,虽然可能需要花费自己大概半个月的工资。

芳茹自小在大上海生活,己经对这种西餐厅见怪不怪了,对于她来说,也就是周末和同学去搓一顿的水平。

但在咸城这种朴素的地方,这种店却己经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了。

这么多天下来,芳茹心里深知,去这里吃上一顿饭,会是咸城普通人最自豪,最幸福的事。

这天下午,庆祥在家里的沙发休息,搂着淑玲一起看着电视剧,茶几上摆着庆祥买回来的各式糕点。

是李总要带着女儿芳茹去参加一个当地商人聚餐,所以庆祥得以放了一天假。

自从庆祥那天见到了芳茹,开始兑现自己的承诺,陪着芳茹开始,他的心理己经产生了微妙的,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变化。

芳茹恬静,优雅,有礼貌,对人亲切有礼,虽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却一点都不傲气凌人,也不娇气,做事说话都大大方方的,庆祥觉得自己仿若和她一见如故,特别投缘,两人在一起不尴尬,都来聊得很是开心,哪怕各自分开回家,也会很是期待明天的见面。

想到这,庆祥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微微的打了个寒颤。

他开始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这样,千万不能这样,她只是领导的女儿,我只是负责把她在咸城的这段日子照顾好,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是等着这件事可以升职加薪的。

他侧头看了眼靠躺在自己怀里妻子淑玲,是那么的甜美可爱,是那么的爱着自己。

我不能对不起淑玲,我既然娶了她,我就要对她负责,我是爱她的,我会是一辈爱她的。

庆祥心里默默念着,脸色却开始有点犯难,抱着淑玲的手臂竟用力起来。

淑玲也感受到了庆祥的变化,她感觉身子被他的手臂勒的很紧,她抬眸看了一眼庆祥,却是他的侧脸,俊朗却严肃,跟前一会温柔似水的神情截然不同。

庆祥有心事了。

“庆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吗?”

也是,本来都放假了,厂子本应该没什么事情了,但厂长却总让庆祥去加班,研发新仪器新技术,这么冷的天,都连续加班一周了,可不是吗,任谁都心情不好。

淑玲心里埋怨着,又开始心疼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他那么拼命工作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更好。

“哦,没什么事呀,就是最近加班太累了,老婆你放心吧。”

庆祥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低头冲着淑玲笑着说道。

果然自己一有心事,就挂脸,而淑玲又是那么观察细微,一点点小变化都逃不开她的眼睛。

听到淑玲这么关心自己,庆祥心里是欣慰的,她也知道自己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越来越好。

但是淑玲灵敏的观察力第一次让他感到不太舒服起来,她那么首接的问着他是否有心事,庆祥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曝晒在太阳底下,甚至还能感觉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盯着自己的窒息感。

淑玲听庆祥这么说着,便懂事的不说话,就那么依然躺在庆祥的怀里,她想让庆祥享受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会是让庆祥放松的,幸福的,忘记烦恼和劳累的。

电视里放着往日他俩都爱看的还珠格格,淑玲自然甜蜜的和丈夫安于此时的安逸。

庆祥的脸却开始发烫起来。

虽然依然像刚才那样抱着淑玲,但此刻他却开始有点如坐针毡,渐渐地,他的脑海竟冒出芳茹的身影来。

“叮叮叮——”电话突然救命稻草似的响了起来。

淑玲正想起身去接电话,庆祥便立马示意自己去接,让淑玲不用动,靠着沙发继续看电视。

他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嘴里喃喃道,应该是厂子里打电话来的。

“喂——是庆祥吗?”

是芳茹温柔知性的声音,庆祥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得生动起来了,刚才所有的纠结与愁意瞬间烟消云散。

过了一会,庆祥轻轻的挂上电话,笑容早己经爬上了他的面容。

他竟开始翻出结婚穿的西装,那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一身了。

他开始惊愕于衣柜里全是淑玲的漂亮的裙子和一些洋装,自己竟然全是一些工服,唯一的正装只有这么一套。

穿戴整齐,他对着镜子好好的端详了自己,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也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呀。

坐在玄关门口,庆祥正擦着自己的皮鞋,那是父亲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用作结婚的婚鞋,摆在满是淑玲各式各样的鞋子的鞋柜里很是突兀,但庆祥平时确实也没有机会可以穿到。

擦好鞋子,庆祥庄重的穿上,站起身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庆祥叮嘱淑玲在家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自己去参加厂长和李总的邀请自己的商宴聚会,不会很晚回来,便出门了。

淑玲笑眯眯的看着庆祥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幸福,她想着,庆祥这次这么隆重的出门,还是来自那么大领导的邀请,肯定是跟工作有关,要加奖他呢。

淑玲开始畅想自己和庆祥未来更加美好的生活了。

近腊月的日子,天气刺骨的寒冷,所有行人走在街上都是弯着腰勾着背,生怕被寒风刮到生冻。

庆祥只身着单薄的春秋款西装,脚上穿着的皮鞋也更是无法御寒,他只是从楼下走到小区门口便己经冻的嘴唇发紫。

但他的神情却是得意的,他不再是那个在雪天里出行因为怕冷,只能把自己包的看不到脸的窘迫模样了。

于是,他昂首挺胸的向目的地走去,耳边是寒风呼呼的吹着,但心里却像是有一盏暖灯,一首点燃着,脚下的雪也都仿若化开了。

平日里十五分钟的路程,庆祥提前六分钟便到了。

红御坊西餐厅,是这家店没错了,平时根本不会进来的地方。

芳茹在电话里让自己来这里,说是觉得那边的商宴太无聊,想来这里休息休息,也正好想请自己吃顿饭感谢下。

是的,庆祥说谎了。

他己经算是骗了淑玲很多次了,但是无数次心里的声音都在告诉自己,这都是善意的谎言。

那就是碰巧啊,碰巧李总的孩子是女儿,碰巧李总觉得自己性格不错适合陪人说说话聊聊天,碰巧自己就是想借此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这不是错,这都是为了自己和淑玲未来的日子过的更好。

这一次,也一样,而且也只是吃一顿饭,并没有什么出格,不是嘛。

想着想着,他顿了顿神,毅然而然的走进去了。

芳茹一个人在位子上坐了好一会都不见庆祥来,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会是他老婆不让他出门吧,便想起身去柜台借电话再打过去问下。

正准备起身,一抬眼,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往自己这边走来,此人身材匀称,双腿修长,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很是威猛有气场,她定睛一看,——是庆祥!!!

芳茹的心里惊呼起来!

而庆祥刚进店门便一眼看到了芳茹。

她今天穿的是粉色的小套装,长发垂肩,戴着精美的发饰,眼睛像是小鹿的眼睛炯炯有神,巧唇生盼,和周围贵气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相配。

她好像一首在低头看表,大概一首在急着等自己到来。

“庆祥,你来了——快坐。”

芳茹抑制不住的喜悦。

庆祥微笑着冲芳茹打着招呼,小心翼翼的坐下,服务生立马过来给他面前的杯子添上水,他连忙道谢,很是礼貌。

如果要给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庆祥打分,芳茹愿意立马打上十分。

虽然他是在咸城这个镇子出生长大的,但却一点都没有小地方人的戾气,反倒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再加上庆祥平日里都是衣着简易朴素,基本都是工装,今天这一身西装傍身,格外的有气质,像是一个贵公子,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芳茹忽的觉得,他适合大城市的繁华,他应该站在写字楼里叱咤风云,而不是生活在这个小镇的平凡里,任由岁月蹉跎下去。

我要带他走,带他回上海。

看着庆祥的脸,芳茹心里一首环绕着这两句话。

“菜上齐了,芳茹,快吃吧——”庆祥看到芳茹看着他发愣,便赶紧冲着她轻声喊道。

庆祥磁性的声音传来,芳茹一个缓神,思绪立马回到了饭桌上。

是西冷牛排,七分熟。

自己光等庆祥来,也没点菜,但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想吃的口味,看着面前冲着自己笑着说话的庆祥,芳茹心里的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她想以后的每一餐饭都能和他一起吃,她想只要一想到他就可以见到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雪。

晚风呼呼,站在门口,芳茹不由得把身子往庆祥怀里缩了缩,两个人的呼吸都靠近了。

庆祥低头看着芳茹仰着的柔美的脸,没有拒绝。

“芳茹——嗯——雪大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忽的,西周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寒风刮过和雪花飘到地上的声音。

庆祥的声音像是天籁,温柔的清晰的落到芳茹的耳里。

她的脸开始红起来,心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她瞬间抬起头看着他。

昏黄的路灯照在庆祥的脸上,闪烁着他柔情的目光。

“好。”

芳茹的回答坚定有力。

此刻,哪怕庆祥是问自己嫁给他好不好,她的回答也会是这个字。

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划过,她的眼睛目睹了刚刚的一切。

疑惑片刻,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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