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阅读全文

黄元坤一时踌躇。

“假如你找不到真正的尸界,找个无主尸域作威作福也不错。”

见黄阴鬼许久不答话,楚言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黑阴之气对于你们鬼魂来说意味着什么。”

“黑阴之气,”黄元坤念了一遍,这个境界是他自开始修炼就梦寐以求的,然而六十多年来,各种原因让他求之无门。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要通过自己摸索去触摸黑阴之气,显然也是遥遥无期。

天赋这东西无法更改,他生前的领悟能力也不过尔尔。

“你可以相信他。”

此时,旁边传来清悦的声音,一道绰约的身姿款款而来。

“你来了。”

见来者是颜小蓉,楚言颔首问好。

“闲着没事,出来看看。”

她淡然道。

“喏,你看看那边那座刚挖坟墓怎么样。”

楚言指了指几座坟墓之外的一个刚挖的洞,边上还有一副崭新的棺椁,“是给你准备的。”

楚言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出于同情,二是也想女鬼在此先落地生根,不至于果真跟他到新的城市。

颜小蓉浑身不自觉微微颤抖了一下。

转瞬间她飘了过去,打量了一番,棺椁精巧而簇新,里面被洗刷得一尘不染。

她十分满意,又折返回到楚言跟前。

“谢谢。”

她轻声说道。

“不客气,碑文我要怎么写,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所嫁之人的名字。”

“一定要刻上自己的信息吗。”

“一定要,这有点像宣誓主权,或者说是一种归属感。”

颜小蓉深深地看了楚言一眼,答道,“只要写我的姓氏就可以了。

我与他无缘,就此作罢。”

“好,我这两天就帮你刻好。”

楚言说完,注意力便放在了黄元坤身上。

颜小蓉见状,轻笑一声,只见在淡淡月光的映照下,她周身一缕缕红彤彤的气体萦绕,仿佛将靠近她的夜色都点燃了。

“红阴之力?!”

楚言和黄元坤同时失声。

“不想吃苦头就配合一点。”

她对黄阴鬼正色道,转而对楚言莞尔一笑,便消失了。

“你怎么能确保这个墓阵能让我达到黑阴之力。”

黄元坤沮丧地问道。

他自知别无选择,黑阴之力己是他的仰望之境,而颜小蓉却用了比黑阴之力还高一级的红阴之力撕碎了他任何逃脱的妄想。

“我师傅从不教我功法,他说任何功法都比不过我们墓阵,只要我体内有足够的墓气就可以相关联。

我们墓阵和其他派别的阵法完全不同,其他门派的阵法最多只是借势而为,利用灵气的量和振幅去达到期望的目的,自然比不上我们有根有源的墓阵。

我可以告诉你,从两年前开始,我做过的几个墓全部都达到了期望值。”

楚言耐心说道,“当然,鬼墓我是第一次做,相不相信我,就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半年之期,如果到时候没有放我出来,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反噬你或者阻断你我的联系。”

黄阴鬼说道,他打量着少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根除不了心中的怀疑。

楚言淡淡一笑,一边将贴有符纸的尸体放进棺材一边说道,“我楚言自小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可是童叟无欺……”达到目的的少年又开始念念叨叨,黄阴鬼则无力的一叹,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为期半年生不如死的鬼生。

“但愿真像女鬼说的那样可以相信他吧……”黄元坤看着慢慢移至眼前的棺盖,无可奈何地祈愿道。

楚言迅速地把墓地打理好,接着他迈步走到为颜小蓉新建的墓地旁。

与黄元坤不同,颜小蓉的棺椁里面没有符箓和楚言的血,因此她可以自由出入。

楚言把空棺埋下,垒高了泥土,很快便又完成了一个墓。

他向黑暗处环绕了一圈,没有见到颜小蓉,便自行离开了。

在西下无人的墓地中,一道红影立在这刚堆砌完成的坟墓旁。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墓了。”

颜小蓉回忆起死后十几年自己坟墓被毁的日子,不禁眼角含泪,有点哽咽地叹道。

旋即她又嘴角上扬,望着楚言消失的地方,“不过嘛,他恐怕是想摆脱我,把我留在这里,我可不答应呢……”楚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也在墓园中,与墓地一同被坚固的围墙包围着。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正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的位置。

他拿出一块旧布塞进嘴巴里,然后脱衣躺在床上。

细微的秒针滴答声落在房间内,等时间指向12点时,躺在床上的楚言面色扭曲,一大片汗渍从脸上滑落,低沉而痛苦的呻吟从咬紧的牙关溢出,他浑身颤抖,却只能双拳紧握,满床打滚。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足足一刻钟,首到楚言痛苦到麻木的程度,那不停抽搐的身体才犹如躺尸一样,在床上一动不动。

……山城县面积颇大,主城区高楼林立,丝毫不逊色一些市级城市。

一片片城建完善的郊区围绕着主城区,形成了一派繁荣。

在半空俯视而下,有几座小山被大自然随意地嵌入城市各处,使得建成区不太流畅。

所幸一条奔流的大河奔流其中,才让整个城市看起来灵动异常。

在山城县郊区有一座嵌在居民楼中的小山,山上草木葱茏,空气清新,经常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然而从未有人选择某个周末在此攀岩,因为此山之下,赫然是一座座立上了墓碑的坟冢,市场需求所致,坟冢自下而上慢慢多了起来。

这里便是县上的城南墓园,少年楚言则是这里的守墓人。

楚言自小就和师傅生活在这里,他的师傅吴千源很早开始便是这里的守墓人,两人在此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

首至楚言十三岁那年,吴千源给了他一本墓阵小册,对他说,“这本小册记录了墓门的绝大部分墓阵法,墓气为绳,血液为引,你自己琢磨。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守墓人。”

接着无论楚言怎么询问,吴千源也不做搭理。

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吴千源从不为楚言解身世之惑,生活中也从未给予明显的关爱。

不过他仅仅是淡漠,对生活淡漠,对亲情淡漠,对工作淡漠,对楚言的生活也不加管制。

这使楚言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亲情的印象,幸而吴千源也并非酗酒暴躁的中年男人,也没有其他陋习,使得楚言始终保持一颗澄澈的心。

唯一使他苦痛不堪的是晚上准时袭来的揪心之痛,它从心脏开始,慢慢蔓延到全身,所有细胞都传来痛感,一波一波地冲击他的痛觉神经。

伴随他来到这世上第一声啼哭,这诅咒一般的痛就扎根在他身上。

这对于为他接生的医生亦是难忘的经历,无论谁也没见过一出生就哭得浑身抽搐的婴儿。

他从小眼睛里就有了痛苦。

记事后他请求师傅带他去找医生查找根源,而换来的是吴千源的一脸淡漠,后者只是平静地让他修道至合一境,一切便迎刃而解。

楚言心有不甘,然而无论是学校体检还是他偷偷去医院做检查,得到的答案都是:非常健康,无异常状况。

因此,他只能默默承受这每天彻骨的痛苦,进而把希望放在那遥远的夏明北校。

甚至他任性地想,“我不会轻易在痛魔中晕过去,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

因而痛苦仿佛有脉络一般,一丝一丝清晰地作用在他身上。

至今为止十五载的痛苦,犹如千锤百炼,使他神经敏感却又坚韧。

他从小就听到很多同龄五彩斑斓的梦想,而自己却卑微地蜷缩在自己的痛症之中,只要能过上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对他来说便是天大的恩赐。

未加管制的童年和与生俱来的痛苦,促使楚言性格游离在跳脱和深沉之间,矛盾而和睦地存在着。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