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
仿佛恍若隔世。
我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东宫暖阁中。
太子裴景行坐在榻边。
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
“谢辞不在,将军府已经给你下葬。”
“此后,再无入奴籍谢夫人了。”
我咬破指尖,把血按在纸上。
“臣玉兰因,承父遗愿,辅佐陛下。”
“往后听从东宫差遣,生死不论。”
与此同时。
谢辞得知了我的死讯。
从玥儿坠亡开始。
他的内心一直隐隐不安。
离府越远。
不安就越浓烈。
年少夫妻。
谢辞不相信我会离开他。
却也能感受到,我看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冷。
到最后。
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子派去暗卫的时候。
谢辞还在自我安慰。
只要熬过冬猎。
叛乱的主力军队兵临城下。
他就会给我解释的。
暗卫拦下马车。
谢辞好心情地勾唇。
“怎么,她又吵着要见我,还是求我恢复记忆了?”
“你回去告诉她,等冬猎结束后,我就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暗卫猛地跪倒在地。
“将军,夫人溺死了。”
“你说什么?
”谢辞仿佛没有听清,下意识的问。
“夫人……玉小姐落水死了,太子陛下已经派了人在府里主持丧事。”
他眉头皱了皱,轻笑一声。
“又在耍什么花样想刺激我,想让我记起来。”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帮她这么演戏?”
“你回去告诉玉兰因,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暗卫声音平稳。
“是真的,难道将军连太子也不相信吗?”
谢辞漫不经心的神情僵在脸上。
啪的一声,他手上的茶杯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我的手筋被挑。
连书写也做不到。
因此父亲留下来的兵法我只能口述。
裴景行召集了整个太医院,最后只能慢慢调养。
“殿下救我一个废人,实在不值。”
天材地宝吃了不少。
可仍没有半分起效。
我实在惭愧。
裴景行温和地笑了笑。
随手翻看着代笔写下兵书。
“要是太傅还在,有如此将才,漠北战事何必只依赖一个谢辞。”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可惜我这双腿,这辈子恐怕再难上战场……”我难得见裴景行伤怀。
连忙向他展示自己毫无力气的手。
故作轻松地说。
“陛下和我真是有缘分。”
“如此只好我替你骑马,你替我射箭了。”
裴景行的眼睛逐渐亮起。
我忍不住想起阿爹最后一次出征那天。
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厚。
只觉得一身武艺无法施展。
男扮女装跟到漠北营帐。
可最后还是被阿爹抓回京城。
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裴景行骑在马上,笑道。
“若是玉小姐为男儿,定能成为孤的左膀右臂。”
我当即就反驳回去。
“怎么,女儿家就不行吗?”
“如果我能入仕,定不会比他们差!”
裴景行愣了愣,随即拍手称好。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让孤看看你的本事。”
此时,裴景行像当初挑眉看我。
“可算让孤等到了这天,兰因可要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我神色一喜。
“女子可以入仕了?”
裴景行拿书,敲了敲我的头。
“天下女子暂且不能。”
“但我的爱卿玉兰因无妨。”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手轻轻划过那些我再熟悉不过的文字,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