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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无删减全文

月望天涯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看见那十多辆投石车已然就位,由一队金军操控机杼做好了投射准备,唐钎突然没来由地心下一紧。虽然并不清楚金军所要向东京城楼投射的究竟为何物,唐钎却知道这玩意儿绝非砸人的石块如此简单。“难道说......”突然间的一个明悟,令唐钎的脸色瞬间煞白,如果他所料不错,金军这是打算毁掉东京城的节奏啊。完颜斜也这老货已经疯了,为了攻克大宋,竟然能丧心病狂到地步,难道他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遗臭万年吗?须知道此刻的东京城内尚有数十万未曾出城的百姓啊。可洞悉了这一切又能怎样?自己还能插上翅膀飞回城去通知宋军?即便他能够做到,这时候恐怕也来不及拿出什么应对之策了吧。明知道繁华的东京城即将化为一片焦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便唐钎从来都觉得事不关己,此刻的内心之...

主角:唐钎李邺   更新:2025-01-18 15: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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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钎李邺的女频言情小说《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月望天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见那十多辆投石车已然就位,由一队金军操控机杼做好了投射准备,唐钎突然没来由地心下一紧。虽然并不清楚金军所要向东京城楼投射的究竟为何物,唐钎却知道这玩意儿绝非砸人的石块如此简单。“难道说......”突然间的一个明悟,令唐钎的脸色瞬间煞白,如果他所料不错,金军这是打算毁掉东京城的节奏啊。完颜斜也这老货已经疯了,为了攻克大宋,竟然能丧心病狂到地步,难道他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遗臭万年吗?须知道此刻的东京城内尚有数十万未曾出城的百姓啊。可洞悉了这一切又能怎样?自己还能插上翅膀飞回城去通知宋军?即便他能够做到,这时候恐怕也来不及拿出什么应对之策了吧。明知道繁华的东京城即将化为一片焦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便唐钎从来都觉得事不关己,此刻的内心之...

《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看见那十多辆投石车已然就位,由一队金军操控机杼做好了投射准备,唐钎突然没来由地心下一紧。
虽然并不清楚金军所要向东京城楼投射的究竟为何物,唐钎却知道这玩意儿绝非砸人的石块如此简单。
“难道说......”突然间的一个明悟,令唐钎的脸色瞬间煞白,如果他所料不错,金军这是打算毁掉东京城的节奏啊。
完颜斜也这老货已经疯了,为了攻克大宋,竟然能丧心病狂到地步,难道他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遗臭万年吗?须知道此刻的东京城内尚有数十万未曾出城的百姓啊。
可洞悉了这一切又能怎样?自己还能插上翅膀飞回城去通知宋军?即便他能够做到,这时候恐怕也来不及拿出什么应对之策了吧。
明知道繁华的东京城即将化为一片焦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便唐钎从来都觉得事不关己,此刻的内心之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无力感。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原来的轨迹?他可从不知道在宋金双方的城下之盟签订之前,东京城还需要经历一场足以灭城的浩劫。
就在唐钎感觉束手无策,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原本已经高高举起右手的完颜斜也却一直未曾挥落下去,身旁的亲卫同样察觉到主帅有恙,他自然也知道此时的完颜斜也早已恶疾缠身,担心主帅发作,立即上前搀扶。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一丝助力,还在苦苦支撑的完颜斜也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右手扶住剧痛袭来的胸口位置,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一口黑血如离弦之箭一般喷出,将他脚下的黄沙镀上了一层暗红色。
“大帅!”
伴随着亲卫的一声惊呼,完颜斜也被众人抬回了金军大营,没了主帅的指挥,副将立即下令收兵,原本金军的攻势如潮,东京外城的部分关口也相继告急,双方的将士在城头展开激烈的白刃战,虽说一时半会肯定拿不下城楼,宋军这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便连李纲也未曾想到,金军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收兵了,他都已经打算将固守外城的最后一批禁军调上城头放手一搏了。
被胁迫来监军督战的赵桓一见金军退走,全然忘记了自己那大宋新皇的身份,一屁股坐在了内城安远门的城楼之上,口中喘着粗气,心里庆幸这又一次的劫后余生。
他才不担心金军此举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今日休战,他便算是又多做了一天皇帝,至于明日敌军会不会继续攻城,等到了时候再说吧。
城楼之上的宋军在高呼万胜,全军的士气已然达到了顶峰,遥望那人声鼎沸的东京城,完颜宗翰两兄弟同时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只怕经此一战,大金想要以迅雷手段覆灭大宋的计划已然彻底破产。
“昨日不是商议妥当了吗?”完颜宗翰一声嗤笑,“咱们这位族叔果然还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啊。”
“今日半途而废,想来这东京城怕是拿不下了,可此番出征,咱们的损失不算小,也不知道宋人会不会议和,不如咱们借撤军之时沿途劫掠一番,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两人一边小声商议,一边收拢自己的部众回营,刚刚进入军帐不久,便收到了主帅疾病复发,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消息,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中京城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果然并非子虚乌有,完颜斜也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迅速整理战甲来到中军大帐前,这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参战将领,全都焦急地等待着帐内主帅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幸灾乐祸,只怕只有各人心里清楚。
若是金军主帅病死在了东京城下,那可有乐子瞧了。
一片轻声议论之中,帅帐的布帘轻启,随行军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众将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向着后营疾步而去,如今的完颜斜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还在吊着,纵然药石无灵,他却不敢两手一摊,至少也得让主帅活着回朝才行。
领军主帅一病不起,这场仗还怎么打?若是没有皇帝的圣旨,谁敢越俎代庖?便是两位皇子,也不敢擅自指挥。
回去请旨也不现实,大宋都城距离大金千里迢迢,沿途又是大雪封山,此去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等请来了陛下的圣旨,宋国的各路勤王大军只怕早已会师东京城外了,己方这数万大军又该何去何从?
继续战,宋军接连胜了几场,这时候气势如虹,继续攻城只怕损失会更加惨重,退兵,大军集结而来,现在却要无功而返?万一皇帝怪罪,谁能担当得起?
犹豫不决之际,众人全都将视线投向了完颜宗望:“出征之前,我等收到的军令上本就注明都统为副帅,此刻我军进退两难,还请副帅决断。”
完颜宗望暗骂一句无耻,竟然打算让老子来背锅,不过那军令之上倒也确有其名,此时被人架在了火上,他却真没法推辞。
“各位稍安勿躁。”简单沉思了片刻,完颜宗望似乎有了对策,“东京城易守难攻,再打下去,我军只怕损失惨重,不如要挟宋国皇帝要些好处,大军先行撤回云州,再做打算?”
久攻不下,军心不稳,退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这几万人的军饷,又该向谁讨要?
“各位怕是没听清本都统的话吧。”完颜宗望阴恻恻一笑,“本将说的是西进大宋河东路,再由太原府向北,撤回云州。”
片刻的寂静之后,众将全都喜笑颜开了起来,作为大金的领军将领,在场之人没有是傻子,东京城北围,大宋各路大军勤王,后方自然空虚,这时候不去劫掠更待何时?
“趁敌军增援京城,直取大宋腹地,都统此计甚妙。”
数万大军合兵一处,而对方驻守各处城池的又都是些只会望风而逃的老弱残兵,这一圈走下来,必定收获颇丰。
眼看众人已经商议出了结果,身处角落里的完颜逊不自觉地将视线瞄向身边的幕僚唐钎。
虽说与对方所预料的结果有所偏颇,但此番南征的结果的确如他所说,大金果然没有攻下东京城。
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有些玄妙本事在身?看来自己还真就捡到了宝,若是将唐钎收服为己所用,说不准还真能逆天改命。
完颜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开始盘算束缚唐钎的办法。
便在众将谋划着如何行军之时,帅帐之中走出一名完颜斜也的亲卫。
“主帅有令,明日继续攻城,诸位将军还请早做准备,不得违抗军令。”
一语即出,众将哗然。
完颜斜也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下东京城的节奏啊,只是他为了完成心中夙愿,以便死后可以瞑目,却也不能拉着这数万人跟他一起陪葬吧。
无奈军令不可违,纵然有着太多的抗拒,众将也只能选择各自回营传令。
“诸位将军且慢,能否听在下几句话?”
角落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让众人的视线全都投了过去,突然被这些大金将领盯上,唐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紧张与慌乱之色。
见说话的不过是个身穿大宋服饰的少年,完颜宗望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何人?”

昨夜的一场大火接连烧了紧挨在一处的三间屋子,让原本就很是萧条的幽州城更显破败,看着已然成为焦黑一片的火场,听着周遭民众的低声议论,唐钎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年头,天灾人祸不断,人命如草芥一般,一场大火导致七人丧命,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草席一卷,扔进城外的乱葬岗了事,连个姓名都未曾留下。
强忍着看到那几团焦黑尸体所引发的不适,唐钎快走了几步,扶着街角的墙头弯腰干呕了片刻,胸口的恶心这才有所缓解,想到自己未卜的前路,他强打起精神,向着城中的临时指挥所疾步而去。
只可惜唐钎来的不巧,指挥使完颜逊出城巡查未归,而他只说是有要事求见,却并不说清楚是何要事,这使得接待他的金兵感觉到一阵烦躁,若非碍于他大宋使官的身份,唐钎早被赶了出去。
眼看日上三竿,时间已然接近午时,外面一队军卒踏马而来,完颜逊刚刚翻身下马,立即有下属上前拉住了缰绳:“王爷,所内有宋国使官唐钎求见。”
“唐钎?大宋户部侍郎唐烁之子?”完颜逊的眉头微皱,“他是否为一人独自前来?”
下属点了点头:“王爷是在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应对之策?”随即轻蔑一笑,“根据属下昨日的观察,这就是一位大宋皇都之内的纨绔子弟,根本不足为虑。”
昨日在驿站大厅之内唐钎那娇生惯养的模样他可是全都看在眼内,这样一个贪图享乐吃不得半点辛苦的富家子弟,又如何能影响到大金的暗自部署。
“属下估计,那唐钎此番求见,只怕是希望自己的居住环境能够得到一些改善,或者让他尽快返回东京,好继续过他的悠闲日子罢了。”
完颜逊闻言发出一声冷笑:“既然进了幽州城,哪有如此容易便能回去的,姑且听听他打算与本王谈些什么。”随即一马当先步入议事大厅,果然见到一名身穿大宋制式青色官袍的青年男子正立于一侧朝着自己恭敬行礼。
完颜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眼前这位年轻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对方的身高倒是与自己相当,只是肌肤白皙如玉,体型太过消瘦,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或许在宋人的眼中,这的确是一位懂得附庸风雅的谦谦公子,但在身经百战的完颜逊看来,就唐钎这种货色,连在他帐前站岗护卫的资格都没有。
简单的回礼过后,双方分宾主落座,完颜逊的嘴角噙着微笑斜着身子面向唐钎:“不知唐使官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完颜逊口中所说的是金国语言,唐钎自然不懂,他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对方身边的侍卫,在听了翻译之后,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暗,轻声叹了口气:“听闻昨夜城内走水导致七人死于非命,在下震惊之余深感惋惜,不过逝者已矣,在下觉得如果能够做到防范于未然,或许可以少一些如此惨烈的人间悲剧。”
完颜逊闻言则是一声苦笑:“我大金比不得你大宋地处中原气候宜人,北方的严冬凛冽,若是不能以明火取暖,想来冻死的人则更加不计其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属无奈之举。”
明火危险,这同样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单单是因为用火不当而导致丧生的每年同样也有不少,此外还有无缘无故在睡梦中被呛死之人也不在少数,不过相比于所有人受冻致死,这样的损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宋有大宋的精致,大金同样也有大金的磅礴,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虽说完颜逊的脸上波澜不惊,唐钎又怎会听不出对方话中所隐藏的含义,中原地区的生存环境相比于关外而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如今的大宋孱弱,怎么可能不会引起这些外族的觊觎,曾经的辽国如是,如今的金国也一样。
“下官此番前来,要说的正是与冬夜取暖有关,不知指挥使殿下有没有兴趣一听究竟?”短暂的对视之后,唐钎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明火取暖的弊端有两点,易燃与使人窒息而亡,而在下的这样东西,可以完全规避这两项风险的同时,还能令室内保持足够的温度,不说有温暖如春之感,安然度过整个寒冬却是毫无问题。”
“大宋竟然还有如此神器?”如果唐钎所说的东西真能够解决燃烧炭盆所带来的安全隐患问题,完颜逊倒是不介意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不知阁下所说的到底是何物?需要用何种材料制作?”
完颜逊有了兴趣,这让唐钎心中的担忧立时少了几分,无论如何,能够帮金国改善一下民生,这样的功劳即便不能让自己在幽州横着走,性命之忧应该还是能暂且压制住的吧。
想到了此处,唐钎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在下所说的器物名为炭炉,打造的工艺也并不复杂,只需要将生铁锻造成板材......”
“慢着。”
唐钎正打算将炭炉的工艺简单叙述一遍,只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原本饶有兴趣的完颜逊立即出声打断,而对方那略显阴冷的口气更是让唐钎的心脏猛地一跳,突如其来的杀气令他的后背感觉到一阵冰凉。
只是让唐钎心中纳闷的是,他似乎还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就触怒到了眼前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性格却是这般喜怒无常的少年将军。
“你刚才说什么?这件器物需要以生铁打造?”
随着这个意思问题的抛出,原本还在疑惑之中的唐钎在瞬间感觉身子凉了半截,他还真是大意了,只想到用炭炉取代炭盆可以很好地解决金人取暖的问题,却没有想到这个年代的铁矿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何等的精贵,尤其是如今的战事不断,金国需要开疆拓土,几乎所有的铁矿都被用来打造兵器,又怎么可能会将如此稀珍的资源浪费在这等可有可无的东西上面。
“就连你们大宋,也有分管盐铁的专属衙门,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触碰的,唐使官此举,可是触犯了禁忌,要杀头的。”
“是在下孟浪了。”唐钎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古代的食盐和铁器的确是不能轻易触碰的两样东西,自己在这时候提出动用金国的铁矿资源,简直与让他们丢掉武器缴械投降无异。
“罢了,就当本王没听见,不过还请唐使官务必谨言慎行,若是出了这个门之后再有什么疯话传出来,本王可不见得能够保住你。”
“下官考虑不周,险些犯下大错,多谢指挥使殿下宽宏大量。”唐钎站起身,朝着完颜逊拱了拱手,“下官这就回去重新思量,看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其他方案,这就先行告退。”
完颜逊朝着唐钎点了点头,果然没有追究的意思,目送他急匆匆出了指挥所,身边的侍卫这才嗤笑开口:“能想到用铁矿打造这等对打仗毫无用处的器物,只为了冬日取暖,此人果然只是一个纨绔。”
完颜逊也表示深以为然:“若是大宋尽是这些只会贪图享乐,毫无血性可言的废物,我大金何愁不能问鼎中原。”
“所以咱们又何必固守幽州,率军南下直取汴梁城岂不是更好?”
完颜逊瞪了自己的侍从一眼:“盛京尚未攻克,这时候攻宋便是腹背受敌,放心吧,总有南下攻宋的时候,又何必急于一时?”

大宋历宣和七年,初冬。
幽州城南门外三十里,一列车队在冰雪漫天的掩映之下跋山涉水,朝着这座刚刚历经战火,满目望去皆为疮痍的古城缓缓而来。
唐钎坐在马车里,感受着木质车轮碾压过凹凸不平的冻土时带来的剧烈起伏,身体随着车辆左右摇摆,没有尽头的崎岖山路更是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伸手揭开窗帘,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唐钎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皮裘,依旧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暖意。
“咱们这是到哪了?”
车窗外,一匹黑色的骏马打着响鼻喷出一股子白雾慢慢靠了过来,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在风雪中举目远眺:“回公子的话,前方应该进入幽州地界了。”
“总算是快到地方了。”唐钎放下窗帘,使劲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双手,窝在嘴边呵出一口热气,脸上的忧郁更甚,“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应对呢?”
因为一场溺水,唐钎意外魂穿千年之前的大宋,灵魂附着在户部侍郎唐烁之子的身体内已经有了半年之久。
在搞清楚自己所处的年代之后,唐钎一度想跑。
须知道宣和七年的大宋国都东京,就是一处随时都会被金人围困的孤城,他才不想用好不容易才能再活一次的生命为北宋殉国。
可惜老爹唐烁位高权重,因而受到朝廷的严密监控,他若是跑了,必定连累整个家族。再加上自己大病初愈身体羸弱,就算想跑也得养好身子。
说动老父带着全家一起?此前的唐钎见识浅薄毫无抱负,只知道醉生梦死虚度光阴,面对这样一个废材儿子的危言耸听,唐烁根本就不相信。
“如今我大宋与金国结盟共抗辽人,他们怎么可能背信弃义围困东京城?”
若是在仁宗或者神宗时代,唐钎或许还能凭借自身的手段与后世的记忆逆天改命一翻,可如今的北宋已经是病入膏肓,最多也就剩下几年的寿命苟延残喘,再加上蔡京、童贯之流把持朝政,他即便是想要有一翻作为,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思索再三,唐钎觉得唯一可行的方案便是等到两年后赵佶南逃之时趁着东京大乱逃出去,先在乱世中保住性命,才有图谋将来的可能。
可惜事与愿违的是,金国以归还幽云十六州为饵与大宋签订海上之盟共抗辽军,如今大宋出兵牵制云州辽军,金军得以顺利攻下幽州城,辽金之间的南方战役宣告结束。
眼看着辽军退守中京,幽云十六州尽归金国,大宋方面觉得收腹失地的时机已至,便有了这一列迎着风雪向着幽州城艰难前行的大宋使团。
虽说山路难行,使团里的每一位成员的内心之中却是欢呼雀跃,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敦促金方履行合约,归还中原旧土,如若成功,那边是流芳百世的功德,他们这些人必定青史留名。
也正因如此,户部侍郎唐烁这才动用关系人脉,将无官无职的唐钎硬塞进使团之中,也好为他将来的仕途铺路。
只是老父亲以为这只是一趟建功立业之行,殊不知在唐钎眼中,当下的幽州城就是一处龙潭虎穴,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只怕是难如登天。
沿途之中,唐钎不止一次动了逃跑的念头,只可惜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纨绔,如此凛冽的寒冬里,就算他真的逃出使团,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恐怕在这冰雪覆盖荒无人烟的燕山山脉里也活不过三天。
继续前行十多里,前方原本狭窄的山道慢慢变得平坦宽阔起来,转过一处山脚,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大雪纷飞的尽头,一座黑灰色的城池若隐若现。
贴身护卫唐小七轻轻敲击窗棂:“公子,幽州城到了。”
旌旗翻飞的幽州城楼之上,守官在值守伍长的示意之下举目远眺,果然见到城外的风雪深处,一列车队正朝着幽州城缓行而来。
他匆忙下了城楼,跨上战马在城中的街道上一路飞奔,来到幽州指挥使完颜逊的临时住所:“南门外有车队打算入城。”
完颜逊右手持剑,剑尖在火盆里拨了拨,原本有些暗淡的木炭再次变得明亮猩红起来。
“若是本王未曾猜错,这应该是前来谈判的大宋使团。”完颜逊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等费劲千辛万苦方才攻下幽州,他们只是佯攻云州,未曾损失一兵一卒,却跑来摘取咱们的胜利果实,这帮宋人真是好算计。”
“王爷不必为此事废精劳神,交由属下处理便好,既然来者不善,那就全部解决了一了百了。”
完颜逊扭过头,看着自己纵横沙场的得力干将:“兀将军,你攻城掠地的本领不差,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如今金宋乃是盟友,大宋使团全部死在前来幽州的途中,你以为我大金能脱的了关系?”
兀姓男子撇了撇嘴:“宋军的战力根本不值一提,大不了兵戎相见战他一场。”
“如今北方战事未定,此刻与宋决裂,你是打算让我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感觉到完颜逊的目光开始阴冷深邃,兀姓男子立即收了浑身的戾气退到了一边:“咱就是一个莽夫,自然不及王爷运筹帷幄,刚刚就是胡言乱语,还请王爷切莫见怪。”
“你这些酒后的浑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可以,若是被别人听了引来杀身之祸,本王可救不了你。”对于下属的秉性,完颜逊甚是了解,此处没有外人,他也不打算追责,面向前来报信的守官,完颜逊下令,“将大宋使团安排在城外驿馆暂住,让一队将士以保护的名义严加看守,没有本王的指令,不可让使团中的任何一人离开幽州。”
幽州城南门外,车队停在城门前的官道上,一名护卫打马上前,在守城官面前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文书递过去:“大宋兵部侍郎李邺携使团成员二十七名,应大金皇帝陛下之邀,前来商议幽云十六州之归属事宜,烦请阁下入城通报。”
为了对方能够听懂,护卫又以金语重复了一遍。
守城官只是扫了一眼文书,随即朝着护卫拱了拱手:“得知大宋使团抵达,我家小王爷已经有所交代,使团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已经身心俱疲,还请诸位使者在南门外的驿馆休息片刻,随后入城之时,自有专人接待。”
得知金国的安排,李侍郎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这一路走来,的确是将这位平日里连走两步路都感觉累的三品大元深感疲倦:“客随主便,既然贵方如此安排,那我等就先行前往驿馆休息。”
所谓驿馆,也就是四五间厢房组成的一座空落小院,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商贩往来不多,驿馆的规模不大也在情理之中,加上如今战事不断,无人居住的驿馆更显破败,甚至连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完整房间都没有。
看着四处漏风的房屋,不等诸位官员嗫嚅,唐钎第一个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这等残垣断壁,也是人住的地方?”
负责接待的金国官员立即拱手赔笑:“这位公子且请息怒,幽州城适逢大战,城内建筑受到波及可谓十不存一,相比城内,这处驿馆已经是一处不错的休憩之地。城守大人也下了口令,大宋乃我国友邦,使团前来,我大金必竭尽全力以尽地主之谊,各位大人有什么要求,下官必定全力满足。”
有了这句还算像样的表态,诸位使官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既然如此,那就先端几只炭盆上来,也好让我等烤火取暖。”

又在牢中躺了两日,一名狱卒将唐钎押送至城外的行军大营。
完颜逊朝着他扔来了一套厚实的军服,再命下属牵来一匹黄骠马:“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怕走不出燕山山脉,姑且留在本王的身边充作幕僚,免得你死在返回东京的路上。至于你那位仆从么,还需得在牢里住上一段时日,若是你还能活着回来,自然可以去接。”
唐钎将军服穿上,又用厚厚的披风裹住自己,很不情愿地翻身上马,心中早就将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的家族女性全都问候了一遍,早知道还得在这寒冬之中走一回来时路,还不如当初在来的路上逃跑。
来的时候终究还有马车遮挡,如今倒好,只能坐在马背上硬扛风雪,唐钎还真是有些担心自己经受不住从马上栽落下去。
随着各部集结完毕,完颜逊大手一挥,高喊了一声:“出发。”大营里所有的金兵立即开始了行动,唐钎双腿夹了夹马腹,策马跟在完颜逊的身后,不急不缓地出了辕门。
回头望一眼紧随而来的军队,唐钎稍稍愕然了片刻,嘴角挂上一丝略带玩味的浅笑。
“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小王爷此番职责重大,可谓不容有失啊。”
“阁下似乎是在耻笑本王。”完颜逊冷哼了一声,表面上并未因为唐钎的无礼而露出丝毫的愤怒,内心却还是升起了一丝不甘,虽说自己的确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被赐姓完颜并继承了王位,并非正宗的完颜皇族,可让他负责押送粮草,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仰头望天,完颜逊眼神之中满是坚毅:“终有一日,本王会让所有轻蔑之人统统闭嘴。”
率领自己的亲卫迎着寒风走走停停,山行三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坳,完颜逊挥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这一段路途本就陡峭,加上有冰雪覆盖,众将士推着辎重更是难走,此刻天色渐晚,也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
饶是这一日只走了三十多里,唐钎也不得不佩服完颜逊的治军严明,须知道这一路委实艰难,唐钎觉得若是换做大宋的军队,能走出十里便已然算是一支强军了。
翻身下马,遭受凌冽寒风吹了一路的唐钎早已是抖作了一团,连走路进帐都费劲,惹得一旁的金军士兵好一阵哄堂大笑,对于即将到来的攻宋之战更是信心满满,宋人虚弱至此,区区东京城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随着完颜逊的稍稍偏头示意,一名贴身护卫从马鞍上取下一只皮囊,拔开木塞递给唐钎:“喝口酒暖暖身子,等过两天出了这片山,也就没那么冷了。”
唐钎接过皮囊只是嗅了一口,便又递了回去:“在下身子虚,喝不得烈酒。”他伸手指了指马鞍另一边的一只皮囊,“能否先给口水喝?”
侍卫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阵笑:“那只皮囊里的东西可喝不得,会死人的。”
唐钎抿了抿有些青紫的嘴唇,突然来了兴趣,看了看附近的几匹战马上都悬挂着两支皮囊,他的脸上满是疑惑:“既不能喝,大家都带着作甚?”
侍卫抬眼看了看已然缓步离开的完颜逊,原本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炫耀:“你可知当初我大金两万将士面对辽国南京城内的三十万大军,是如何取胜的么?”
接下来的话,侍卫并未说出来,但从他的神情之中不难判断,金军能够以两万兵力攻下守军数倍于己方的幽州城,依仗的就是这人手一只的皮囊里所装盛的东西。
唐钎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侍卫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自然也知道泄露军机那是死罪,不过好在自己及时住口,眼前这人根本就不知道皮囊里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算泄密。
而唐钎倒也识趣,并未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看着他转身进入军营之中烤火取暖,侍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直到全身早已被冻僵的关节随着炭火的炙烤慢慢松弛开来,唐钎暗自庆幸总算是捡回一条命的同时,在心底又一次将完颜逊那个无耻狗贼拉出来鞭尸一次。
“你小子想扬名天下,别拉上老子垫背啊。”
再这么挨上几天的冰冻,他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僵坐在马背上再也醒不过来。
虽说唐钎给人的感觉像是被冻傻了一般,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方才一时口快而爆出的军事机密,这名侍卫却也不是掉以轻心的人,在之后的几日行军之中,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监视唐钎的行动。
在确认这小子果然从未问起过关于马背上的第二只皮囊的只言片语,甚至从未正眼瞧过那东西之后,这名口无遮拦的侍卫总算是将原本一直隐隐担忧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须知道完颜逊一向治军从严,若是得知自己曾经像一个宋人提及那只特殊皮囊内藏乾坤,即便没有泄露给宋国,按军规,他也得被斩首示众。
想到此处,侍卫有些沾沾自喜地看着唐钎那冒着傻气的背影嘿嘿一笑:“宋猪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这般在风雪中走走停停,完颜逊所率领的这支后勤补给部队总算是走出了银装素裹的燕山山脉,看着眼前满目枯黄一片枯败之色的华北平原,唐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极端环境里走了一个来回也冻不死,注定老子命不该绝,想到在幽州的时候自己也没叛国,唐钎以为他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与大宋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寻个机会逃去临安,不求后半生能够大富大贵,至少先保住小命再说。
只是下一个瞬间,想到如今还身陷囹圄的唐小七,唐钎觉得如今还不能轻举妄动,若是他现在跑了,小七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唐钎忍不住一声叹息,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无奈和不忍,可惜适逢乱世,他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快顾不上的小人物,只怕再如何努力也成不了救世主。
不过一个转念之间,唐钎还是暂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救不了整个大宋,却也真的不想看到小七就这么死在幽州。
出了幽州地界,这支金国补给小分队算是正式踏入了宋国的国土,为了防止遭人偷袭,完颜逊放出斥候打探情况,并且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而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让完颜逊觉得自己的小心谨慎显得太过多余。
“沿途的各处宋国要塞都插满了大金的旗帜,连经过的县城也都易主,咱们可以一路向西直抵东京。”
唐钎也知道北宋末年的宋军战斗力基本为零,可如此望风而逃一泻千里,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未曾见到便已经撤走的情况,他还真的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大宋,也的确是到了覆灭的时候。
完颜逊扭过头看了唐钎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轻蔑:“如此情形,阁下还坚持认为我大金攻不下东京城吗?”
当初面对辽国数十万精兵,他大金国也是胜得易如反掌,宋军如此不堪,完颜逊认为只需要大军一个冲锋,这帮乌合之众便会直接溃散。
“小王爷可曾想过一种可能,那便是宋军这是在避其锋芒退守国都,以免被贵军逐个击破?单箸易折的道理,想必小王爷不会不明白吧。”
完颜逊冷哼一声,到了此刻依旧死鸭子嘴硬,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便让你在东京城下死个明白,到时候本王必定第一个将大金的旗帜插在东京城墙之上。”

短暂的失神之后,使团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尔等胆敢冒犯大宋使官破坏两国邦交,还不速速退下。”
也不知是眼前这些金军听不懂宋语,亦或是根本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位官员的呵斥只如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一名将官骑着战马从驿馆外缓步而入,嘴角挂着略带讥讽的微笑,看向宋使的目光之中满是轻蔑之色:“末将奉王爷命请诸位使官移步幽州城,各位,请吧。”
“混账,哪有请人入城是这般态度的。”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义愤填膺,似乎还没有看清当前的局势,也只有为首的李侍郎与站在角落的唐钎相视一眼,同时摇头叹息。
“可怜老子苦心谋划,想要逃脱这场牢狱之灾,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
略显昏暗的牢房审讯间,一袭大宋官服的兵部侍郎李邺迈着四方步入内,来到正端坐其中的完颜逊对面,双方对视一眼,李邺撩起官服下摆,在一把木椅上坐下,双眼微眯气定神闲,一副懒得搭理完颜逊的模样。
事到如今,他们这个使团算是折在了幽州,可笑当中有好几个花钱买功的官宦子弟,非但收复幽州的功劳没捞着,还得赔上自己的小命,真是一笔血亏的买卖。
“李侍郎便不想知道为何会被关进这大牢之中?”
李邺一声冷哼:“这还用猜吗?想来尔等已然做好了南下攻宋的准备,否则也不会去而复返,重新占领幽州城了。”
依照宋金双方的协议,辽国覆灭之后,幽云十六州回归大宋,而从金军对幽州城实行收刮一空的决策中也可以看出,金国原本也是打算归还这几座城池的。
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加上辽国此前的盘剥,城内的钱粮早就所剩无几,金军攻入城中之后,又将整个幽州从里到外犁了一遍,青壮劳力全都迁徙金国腹地,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等同于只给了大宋一座空城。
对此,大宋朝廷也认了,空城就空城吧,至少皇帝赵佶觉得丢失百年之久的幽云之地重回大宋,他也算是完成了祖宗遗训,这样的功绩足可傲世整个大宋皇室,让他千古留名。
可谁能料到,原本已经撤走的金军却杀了个回马枪,在宋军入城之前再次占领此地,简直就是反复无常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
“要说出尔反尔,你们大宋也不遑多让,与辽国百年交好,宋仁宗驾崩时,辽道宗痛哭流涕并为仁宗设衣冠冢,到头来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完颜逊伸出手指掏了掏不太痒的耳洞,“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必说谁高尚,归根结底,都是各为其主而已。”
李邺冷横眉冷对并未答话,而是以一声冷哼充做回应。
“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如今更是以寸草不生来形容也不为过,原本的确是要归还给你们宋国的,但李侍郎可知为何我军却去而复返?”
“山海、居庸两关在金国的控制之中,此时又占了幽州,若是本官还猜不出尔等的狼子野心,还当什么兵部侍郎?”
占据了这三处关隘,金军随时可以兵分三路越过长城直逼东京,大宋岌岌可危。
“今日你们囚禁本官与一众大宋使节,想来是北方已然平定,辽国覆灭,金军做好了南下的准备,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完颜逊朝着李邺拱了拱手以示钦佩:“李侍郎所料不错,实不相瞒,我大军已然集结完毕,不日将抵达幽州,至于出兵的借口么,虽说宋国已经将叛将张觉得头颅送回,却并未平息我皇的怒火,而此番以李侍郎为首的大宋使团在谈判中咄咄逼人,全然未将我大金放在眼里,陛下决定挥兵南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以为凭这三言两语便可堵住幽幽之口?”
“史书向来都是胜利者所书写,李侍郎觉得若是我大金夺了宋国的江山,会不会用春秋笔法将讨伐的过程一笔带过,而阁下会不会因与大金谈判失败导致大宋灭国,被史官记上一笔,因而遗臭万年?”
李邺的眉头紧锁:“将军与本官说这些,是在劝降?”
完颜逊淡淡一笑:“本王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痴心妄想。”李邺一身正气,再也不看完颜逊一眼。
“唉,既如此那便算了。”完颜逊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起身边走,“念你如此忠君爱国,便留你一个全尸,可惜大宋朝廷只会痛斥你办事不力,将责任全都推到你的头上,为那帮酒囊饭袋顶罪受后世唾骂,果真值得?”
“等等。”李邺的脸上闪现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纠结,显然是在内心深处做着艰难的抉择,直到停住脚步的完颜逊转身要走,这才幽幽开口,“看来无论如何,这口降金叛宋的黑锅都会扣在本官的头上,区别只是本官是是死是活而已?”
少顷,唐钎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这同一间房。
完颜逊指了指李邺刚刚坐过的那把木椅示意他坐下说话。
“唐使官才思敏捷,想来也应该猜到幽州城内发生了何事。”
唐钎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在下所料不错,你们金国的皇帝已经下令南侵,大军先锋应该很快便会抵达幽州,小王爷杀一个回马枪占领幽州城,便是为了方便行军吧。”
完颜逊淡笑着点了点头,忽而提及另一件事:“阁下给七公主所制的那个炭炉,本王也略有耳闻,公主对此物甚是喜欢,不得不说,大宋的官宦子弟于享乐一道,确是有些手段,若非公主发话,阁下如今也不会有如此待遇。”
唐钎朝着幽州城主府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公主厚爱。”
“只可惜,阁下应该也知道,我大金能够崛起于蛮荒之地,如今正是厉兵秣马争夺天下之时,若是阁下只是会些教人享受的东西,只怕保不住你的命。”
“若是我说在下可以看到未来一角,不知小王爷信是不信?”
完颜逊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便带上了几分不屑与鄙夷:“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其实这一点很容易验证,如今金军先锋尚未抵达幽州,在下却知道此番领军南侵的主帅是谁。”
“哦?”见唐钎的态度如此肯定,完颜逊也起了一些兴趣,虽说他已经接到了来自京城的通报,自然知道主帅是何人,但完颜逊可以确认,整个幽州城内看过这则密函的也只有他一人,唐钎昨晚便住进了幽州大牢,根本不可能从公主那里打探到这个消息。
“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军主帅是谁?”
“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斜也。”
唐钎不假思索便报出的这个名字让完颜逊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偌大的刑讯室内突然陷入了一阵近乎诡异的寂静之中。
看着完颜逊脸上的惊愕表情,唐钎轻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在下猜对了。”
猜?
完颜逊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愿相信他是猜出这个名字的。
完颜斜也年事已高,再加上疾病缠身,根本不可能领兵打仗,若非自己看到了密函,完颜逊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本该安享荣华的老王爷会成为此番攻宋的都军。
“你果真能够预见未来?”虽说唐钎的确说出了主帅的名字,完颜逊依旧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荒诞之事,“那你预测一下,本王稍后会做什么?”
唐钎苦笑:“在下是人,不是神仙,即便是仙,也不可能测算出世间的瞬息万变,王爷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在下只能看到影响后世的重大事件,不能窥视整个人间。”
“阁下的意思是本王只是凡间草芥,还入不了阁下的法眼。”听出了唐钎话中的嘲讽,完颜逊并未生出怒意,“好,就依阁下所说,此番我军攻宋算是大事了吧,你可否预言我军的胜败?”
这一次,唐钎很是爽快地给出了回答:“尔等一年内攻不下东京。”
“好,既然阁下言之凿凿,那便与本王去东京城外走上一遭,本王倒要瞧瞧,阁下究竟是无所不知的半仙还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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