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确实是碎了,我冲了进去。
可我还没来得及碰到母亲的一片衣角,就被一股力打了出来。
白光彻底消散,我整个人狠狠撞在院子的竹篱笆上,背脊泛起一阵剧痛。
来人一身青白色衣袍,正是我的师父。
面向我时,他依然冷漠至极。
“你既走了,又何必再回来。”
旧伤未愈,又强行催动法力添了新伤,我扶着竹篱笆颤颤巍巍站起来,抬手指向屋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不回来,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我娘!”
沈云舟依旧未动,只是站在门口堵住我的去路。
他狭长的眼睛从未正视过我,只是半垂着。
“你带回来的荆棘草刺伤了听晚。”
所以他便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他明白我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
扎在母亲身上,比伤我还要痛上千百倍。
“我知你固执,认定了的不会轻易改变。”
“因嫉妒伤人在所难免,所以只好将你母亲请过来,好看顾着你,叫你不要失了理智。”
我从四岁起便跟着他一起修炼,到现在数不清多久岁月。
他口口声声说了解我,却不知我的脾气秉性,身上的道德枷锁有多重。
小时候有人嘲笑我是没爹的孩子。
我一气之下拿着剑指向他,眼睛气得血红想要杀掉他。
后来被妈妈拦下。
“小禾,你的能力是用来救人的,救万千黎民于水火。”
“等你以后真正强大,像你爹被魔族残害这种事,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不能伤人。
最锋利的剑刃是要对外斩敌的。
因为母亲的话,也为了给父亲报仇。
我数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哪怕外人多有流言,我也毫不在意。
终于,在魔族来犯的那天,我成功击退了他们。
手刃了杀害父亲的凶手——上一任魔族首领。
自此之后更是屡战屡胜,大退魔族。
可现在沈云舟却认为,我会因他口中的嫉妒而伤人。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话。
比魔族那小子要和我双修更可笑。
“我不进去,也不会伤害她。”
“从此以后我将自囚于竹林,永不踏出一步。”
“只求师父您能放过我娘。”
可沈云舟并没有让母亲回来。
而是信誓旦旦说,他会将母亲安置好,叫我不要担心。
虽心有不满,但此刻我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师父向来一言九鼎,如今我也只能再信他一次。
我自囚于竹林是为了母亲的平安,如若他们还有些脑子,就不会对母亲动手。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
被囚禁在竹林的一个月中,我时常用水镜观察母亲的情况。
大概是觉得有愧于我,所以沈云舟发现了也并没有戳破。
竹林的日子清净,只是一直无法破境,扰得我心烦意乱。
很不凑巧的是,虞听晚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她一改往日在沈云舟和谷云泽面前的软弱,趾高气扬地站在沈云舟设下的结界边缘。
“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最后还不是要看别人脸色过活。”
“我看就是吹牛的,那魔界定是些愚蠢至极的东西。”
“若是换了我,做得定比你更好。”
虞听晚喋喋不休,我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难以抑制。
现在想来,其实沈云舟说得也没错。
我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道德约束。
只是因为我不想让母亲失望而已。
面对这张满是挑衅的脸,我忍了又忍。
可虞听晚看不懂人脸色,一直在疯狂挑衅。
“你最爱的人现在变成了我的。”
“你最敬重的人,破例收我做关门弟子。”
“你最珍贵的母亲,现在每天为我端茶倒水,伺候我洗——”愤怒上头时,我是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可还没等我发作,就有人先我一步,拍了拍虞听晚的肩膀。
那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顺着手朝后看去,一张散发着黑气、狰狞的脸。
“你刚刚在骂我——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