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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法则余欢喜刘纪孝前文+后续

我准时下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黄丽萍的话,好似两元店门前的扩音喇叭,张黄和颅内掀起高潮,如万物交响。他十几年没做噩梦了。可能近来回家少吧,居然梦见他妈出车祸人给没了,吓得他魂飞魄散,赶午休特地回了趟家。结果,迎来一顿催婚。黄丽萍大概洪量App鸡汤刷多了,话术完整,情绪层次递进。“男人总要先成家后立业,只有结了婚,才会有人照顾你。”“有人给你洗衣做饭,打理家里大事小情,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安心赚钱。”“那个余欢喜,工作不正经,收入不稳定,她连自己都顾不住,还怎么照顾你!”“你是凤城人,最爱吃面,可她连顿扯面都不会做,妈看着就心疼!”“越是小地方越看重彩礼,她还有个不成器的弟,你可不要做扶弟魔哦!”“......”他妈闲事多,絮叨起来没完,张黄和借上班迟到落荒而逃。...

主角:余欢喜刘纪孝   更新:2025-01-05 1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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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余欢喜刘纪孝的其他类型小说《傲慢法则余欢喜刘纪孝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我准时下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黄丽萍的话,好似两元店门前的扩音喇叭,张黄和颅内掀起高潮,如万物交响。他十几年没做噩梦了。可能近来回家少吧,居然梦见他妈出车祸人给没了,吓得他魂飞魄散,赶午休特地回了趟家。结果,迎来一顿催婚。黄丽萍大概洪量App鸡汤刷多了,话术完整,情绪层次递进。“男人总要先成家后立业,只有结了婚,才会有人照顾你。”“有人给你洗衣做饭,打理家里大事小情,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安心赚钱。”“那个余欢喜,工作不正经,收入不稳定,她连自己都顾不住,还怎么照顾你!”“你是凤城人,最爱吃面,可她连顿扯面都不会做,妈看着就心疼!”“越是小地方越看重彩礼,她还有个不成器的弟,你可不要做扶弟魔哦!”“......”他妈闲事多,絮叨起来没完,张黄和借上班迟到落荒而逃。...

《傲慢法则余欢喜刘纪孝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黄丽萍的话,好似两元店门前的扩音喇叭,张黄和颅内掀起高潮,如万物交响。
他十几年没做噩梦了。
可能近来回家少吧,居然梦见他妈出车祸人给没了,吓得他魂飞魄散,赶午休特地回了趟家。
结果,迎来一顿催婚。
黄丽萍大概洪量App鸡汤刷多了,话术完整,情绪层次递进。
“男人总要先成家后立业,只有结了婚,才会有人照顾你。”
“有人给你洗衣做饭,打理家里大事小情,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安心赚钱。”
“那个余欢喜,工作不正经,收入不稳定,她连自己都顾不住,还怎么照顾你!”
“你是凤城人,最爱吃面,可她连顿扯面都不会做,妈看着就心疼!”
“越是小地方越看重彩礼,她还有个不成器的弟,你可不要做扶弟魔哦!”
“......”
他妈闲事多,絮叨起来没完,张黄和借上班迟到落荒而逃。
骑车回公司路上,他边骑边叹气。
仔细想想,在配偶选择的核心问题上,他和黄丽萍看法高度一致。
最好一边经济独立,一边贤良淑德。
可是眼下,余欢喜哪个也不沾。
她当野导兼黄牛,主打一个野,只要能赚钱,来者不拒,丧心病狂。
像下山的虎,更像下午四点半狼。
饿。
他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像她劲儿劲儿的。
凤城旅游资源丰富,论就业环境全网闻名,马斯克来了都得先打仨月电话。
搞旅游,和别的行当不一样,除了讲究资源,还得有人脉。
圈里体制和演员类似。
演员想出名赚钱,一个要跟制片方和导演搞好关系,另一个就得出演作品有票房。
导游,就是舞台上的演员。
有没有团带,能不能挣钱,取决于跟旅行社的关系,以及客人的反馈和评价。
在凤城,非国企的大型旅游公司,佳途云策首屈一指。
去大公司,有机会,见世面,学东西,包括督促余欢喜考导游证,张黄和一直想把她往“正道”上领。
然而,佳途云策门槛高,不好进。
别说她导游证还没考到手,任何一个基础岗位,面试就得四轮。
更为凶残的是,简历投递入库后,预先有一道前置机筛,纯系统,无法人为干预。
类似漏斗,筛掉不符合的歪瓜裂枣。
比如余欢喜这种普通本科,直接pass。
自然了,张黄和一贯做事求稳,他预想了每一种可能,包括作弊绕过机筛,就是不敢铤而走险。
任何确定的东西都不是机会。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负面舆情就够让后端保障部喝一壶的,根本没闲心核查到底筛掉了谁。
何况初面而已,面谁不是面。
-
晚上九点半,张黄和到家,屋里黑灯瞎火,余欢喜没回来,也没回信息。
跑步鞋在,说明她不是出去夜跑。
他昨晚在沙发翻来覆去,如此明显的台阶和暗示,她竟然视而不见。
那只有一个可能,余欢喜故意闹别扭。
他已经主动发消息哄她,还想怎样!
张黄和气得胃疼,发泄般在屋里抽了支烟,然后钻进厕所洗澡。
水流潺潺。
冰薄荷味的海飞丝沁入头皮,他逐渐冷静下来。
平心而论,余欢喜挺好的,比邓桃李漂亮、聪明,有眼力见,从不畏畏缩缩。
其实,痛和爽就是一念之间。
张黄和觉得女人就像货架上的商品。
比起邓桃李的温柔,他更喜欢余欢喜的刺激。
泡沫辣眼睛,张黄和眯眼冲水,心下狂跳。
洗澡前,他不死心,硬着头皮给余欢喜打了个电话,同样没人接。
一种脱离掌控的慌乱灌满他内心。
第三次拉开门张望。
张黄和摇头自嘲,洗个澡都不踏实。
-
楼下,喧闹声渐歇。
张黄和睡回床上,盖着余欢喜的被子。
表针指向零点。
这时,门锁响动,余欢喜换鞋进门。
“我下午接了个夜游不夜城,一直给客人拍照,太忙了没看到消息,别生气啊。”
肯解释说明她在意他。
张黄和睡意全消,从床上弹起,拽住她手腕一扯,吻上她嘴角,“双人成行。”
It takes two.
新游戏,必须俩人打配合。
好在他俩一向默契。
通关,一切刷新。

余欢喜惊觉自己快低血糖了。
为装憔悴,一早上没吃没喝,眼下不停鞠躬,脚下不稳当,险些两眼一黑。
好容易熬到遗体告别结束,家属送火化,按约定,此时,她就算圆满完成吊孝任务。
摸出手机看时间。
离和下一批回坊city walk客人的接头约定,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一小时。
那天,差点要做二选一的取舍。
好在客人是同龄人,同理心强,又肯听她游说。
她说,咱年轻人旅游大可不必像赶集。
“深入城市肌理,贴近市井呼吸,想“阅读”城市,就更该随性、自然。”
“探索、扫街,串起回坊的生活轨迹,然后才轮到打卡景点和美食,你们说呢?”
客人甚觉有理,于是将时间往后推了两个半小时。
......
告别厅门外,家属支起一张矮桌发放小白花,余欢喜脱掉孝服孝帽,顺手搁下。
临走前得给老板家打声招呼,张望一圈,没见到眼熟的人。
前方不远一棵大槐树,她瞄到黑口罩和严总在树下交谈,看上去交情匪浅。
贸然打扰显得没眼力见。
余欢喜点开群聊,确保件件有回音,@choi,老板,交办的事已办妥。
没屏蔽群消息,不用手动刷新,余欢喜放心收好手机。
信号不太好,才发出去,她想想又补上一句:坐等尾款。
谈钱不该有羞耻感。
大方正视自己的劳动报酬,并不可耻。
-
约好十点半钟楼盘道1出口碰面。
郊区到市中心路况良好,余欢喜打车,准点到达,照例拍照给客人,别出错口。
太阳明亮,地下通道出口人流不多。
她熟稔涂匀防晒霜,翻出半支植村秀砍刀眉笔,对镜丝滑描眉,旁若无人。
精气神无缝切换。
等人的间隙,余欢喜没闲着,抓紧调试云台和自拍设备,确保拍照服务到位。
作为回坊常客,这条city walk线路相对小众,她发掘出好几个鲜为人知的绝美机位,非常适合情侣。
其实,当野导相当考验心力,你情绪的鲜活与热烈,客人同样感同身受。
每个圈子规则各不相同,行业很卷,市场倒逼,所有人都要自谋出路。
不愿随波逐流,就得迎难硬上。
-
送走客人,余欢喜照例坐六号线回家。
她仍旧在地铁上搞收尾工作。
系统提示一笔转账。
兴奋点开,并不是吊孝的尾款,虽有失落,但入账快乐。
余欢喜纯熟回复:人文city walk不断更新,欢迎再来体验,比心!
欢喜宝子你太会拍了!五百个赞!新路线cue我!!!
她挑了个敲锣打鼓的表情包。
二百到账。
自己揽的活,不用给A哥茶水费。
余下就剩吊孝尾款了。
算算一天净收入,余欢喜干劲十足。
-
晚上,张黄和还没下班。
余欢喜夜跑回来,洗澡洗头,抹脸护肤,磨磨蹭蹭好半天。
出来猛一抬头,张黄和黑脸坐在沙发上,诘问,“你今天去哪儿了?”
余欢喜拉开冰箱门,拎出一只烧鸡。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还是我特好糊弄?”张黄和拔高声调。
看见烧鸡就来气。
“爱信不信!”余欢喜从不自证。
“你先别走!”张黄和揪住她衣角,起劲一?,“钻钱眼里了是吧!你怎么什么钱都想挣,什么瓜都想吃,死人也不放过!”
替人当孝子出殡,亘古闻所未闻,简直倒反天罡。
听同事八卦时,他血压蹭地一百八,太阳穴鼓鼓突跳。
闻言,余欢喜付之一哂。
凤城地方邪。
该死的没用默契又增加了。
两人对峙。
“挣钱还有错?我凭本事吃饭,碍你事了!照你这么说,恐怖片别拍了呗!抗战剧死尸直接上殡仪馆拉呗!还要什么群演!”
“你砌词狡辩!别偷换概念。”
“那我请问,你有没有尊重我的职业?”
“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张黄和话意一顿,“考虑我父母......你父母的感受!”
“就当我是个演员。”
“......”
张黄和在她脸上逡巡,忍住想放狠话的冲动,手一松,语气软下来。
“我知道你想赚钱,想跟我结婚,这些你不说我能理解,但你做人得有取舍,要分好赖,难道为钱就不要......不要底线了吗?”
他自我安慰。
她虽然路子野,但出发点是好的,打击她积极性损人不利己。
话音未落,余欢喜冷笑出声,“张黄和,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扯什么底线,他明明想说不要脸。
普信男既当又要。
“怎么,我没钱你还不和我结婚了吗?”
余欢喜扶额,“不然呢,高考300分问问清华收你不收!”
“......”
张黄和摸索打火机,“我去抽根烟。”
开门直奔消防楼梯间。
余欢喜瞥他背影,抿嘴摇了摇头。

转眼,到替人当孝子那天。
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没响铃,余欢喜抢先一步起床洗漱。
生死之事,张黄和铁定忌讳,怕他念叨说教,干脆没告诉他。
她没黑外套,顺手拿上张黄和刚洗好的夹克衫,塞了支高倍防晒,拉门走人。
余欢喜最爱高饱和度的亮色,当野导穿得鲜艳醒目,辨识度高。
张黄和相反,衣柜里只有黑白灰。
他说以前不讲究,进了佳途云策之后,才逐渐变成这样。
瞧瞧。
这天选的人间牛马。
-
早上不到六点,余欢喜到达芙蕖桥。
穿过马路,沿西低东高的巷子走一多半,豁然可见十几米宽的地库出入口。
旁边栽种几棵景观松树,苍翠欲滴,虽叫不出品种,但一看就价格不菲。
不锈钢拉丝门牌篆刻:紫宸·玫瑰园。
真低调啊。
老板只说有人接待,却没提她连门都进不去。
余欢喜在地库门前溜达两圈,背后几道审视目光,汹涌袭来。
保安宛如男模,身型挺拔,各个严阵以待。
在社会摸爬滚打,余欢喜毫不怯场,扬声便问,“帅哥,陈府治丧,从哪里进去?”
保安斜睇一眼。
不多时,东边一道铁门打开半扇。
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拿手机照片来回比对,谨慎确认,“余欢喜?”
“是我。”
她随即出示群聊记录。
两人犹如接头。
一番核对,“跟我进去吧。”
中年女人转身带路,边走边低声介绍,“事发突然,陈先生女儿在英国读书,实在赶不及回来,要不哪能出此下策。”
有钱人的脑回路。
“能理解。”余欢喜不多话。
-
别墅区绿植掩映,曲径通幽,跟人七拐八拐,停在一幢四层的独栋别墅前。
悲伤漫延。
左右两边簇拥着十来个两米高的殡仪花牌,白玫瑰和百合混搭,叶片尚沾着露水。
一个女人款步走下高阶。
黑衣黑帽子黑口罩,眼刀犀利,平静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如同眄视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见状,中年女人迎上去,附耳几句。
“陈小姐人在国外,从现在开始,陈先生是你父亲,你是她。”黑口罩说。
余欢喜点头。
“你要做三件事,吉时起灵摔盆,孝子举幡引路,最后在告别厅答谢亲友。”
余欢喜继续点头。
“全程只需要哭,不用说话,等下你跟我走,不要上错车。”
余欢喜持续点头。
“七点起灵,你先换衣服,”黑口罩交代阿姨把孝服给她,眼光扫过,定在阿姨脸上,微颦眉怀疑道,“不会说话能哭出来吗?”
“能。”
余欢喜惜字如金。
“不是哑巴?”黑口罩扯出笑。
“管住嘴。”
“......”
黑口罩白她一眼,转身进屋。
阿姨识趣带她去换衫。
-
穿衣镜前,余欢喜险些不认识自己。
老板特意叮嘱要憔悴点。
她熬了两个通宵,每天晚睡早起,吃得少再加上夜跑消耗,黑眼圈和双眼红血丝如期而至。
孝帽宽大,正好遮住余欢喜大半张脸,藏在黄麻下,莫名有种安全感。
七点钟,出殡时间到。
一挂长鞭震耳欲聋,硝烟弥漫。
硫磺味直冲脑顶,那是过年的味道。
余欢喜手捧瓦盆走下台阶,站定后,扬手奋力一摔,“陈......爸!一路走好!”
顷刻。
唢呐仪仗奏哀乐。
余欢喜接过柳树枝,一米来长,已经拿白纸捆好了,顶端系着白幡,引路招魂。
她走在前头。
身后人群呜咽。
黑口罩搀扶一个人紧随其后,哀伤溢于言表,她偷觑一眼,估摸是陈太太。
“别乱看。”黑口罩提醒。
“......”
余欢喜收回目光。
几辆黑色丰田埃尔法相继驶出地库,直奔郊外的凤城殡仪馆。
-
咸宁厅,最大的告别厅。
乌泱泱站满人。
亲友正在念悼文追思。
唱彻阳关分别袂,佳人粉泪空零,请君重作醉歌行,一欢须痛饮,回首念平生。
半阙《临江仙》甚好,却附庸风雅。
余欢喜垂下眼帘,面露演出来的悲戚,目不斜视死盯脚下地板,完全放空状态。
突然。
像是触发了某个关键词,她头皮一紧。
悄悄扭头遥望大屏幕。
生平照片滚动播放,当中赫然一张工作照,颈间挂着工牌。
陈权。
前佳途云策总经理。
余欢喜震惊。
自己居然给陈总当了孝子!
和大厂的奇妙缘分。
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副本。
很快,她先稳住心神。
告别即将开始,“家属”得鞠躬谢礼。
未免穿帮,黑口罩贴心安排了人,在她身后提示亲友身份,做事滴水不漏。
-
罗浪《哀乐》起。
两米开外,一个黑西装渐近,长相大气周正,模特身材,肱二头肌简直呼之欲出。
“严总,严我斯,佳途云策综合管理部经理。”知情人矮声。
下一秒。
余欢喜只觉手臂一沉。
严我斯握住她的手,悲从中来,“小陈同学,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谢谢严总。”
他重重抓握,手表磕撞她指尖上。
余欢喜低头一看。
Rolex劳力士。

余欢喜刷卡进站,电子时钟显示刚过七点半,凤城地铁早高峰还没来。
八点整到钟楼,出站通道人不多。
直奔一号口钟鼓楼广场方向,途中,她特意拍了张Live发给客人。
教授咱们别走错了。
如果不是客人要求去回民街,她打死也不会选择钟楼盘道接头。
宛如八卦迷魂阵。
钟楼盘道,实际是一个环形的地下过街通道,共有九个出口。
不少凤城本地人也经常会出错口。
发现走错,一脸淡定冒个头再下去,活像打地鼠一样。
饶是近两年市政更新路牌,导视清晰,凤城,依然不会放过任何方向不敏感的人。
余欢喜每次来,总会一边念叨一边推算,到底走哪个口才正确。
外地游客鲜少有一次找对的。
果然。
没几秒钟,收到客人回复。
一张照片,和一条语音消息:“巧板眼!南大街东口,东大街南口,北大街西口,西大街南口,这什么要命的闭环。”
“......”
余欢喜一眼辨出方位,掉头脚下生风,先安抚客人,您原地别动!我就来!
凤城地方邪。
不是假的。
-
两分钟后,顺利接上头。
“乖乖!看见路口名字就头晕!又是东又是南根本记不住呦!”
余欢喜赔笑,“其实就是东南西北的大街分了东南西北角,您想想对不对?”
闻言,客人一琢磨,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凤城四方四正,古都建构范本嘛!”
“您这话一针见血!”
余欢喜借机核对出行人信息。
她虽是野导,但必要流程不能省,既是对双方负责,也顺便维护行业水准和底线。
两位客人是夫妻,男的姓孙,湖北人,武大建筑系教授,快五十岁。
自由行来凤城玩了四五天,将回程发现没买特产,昨天下午临时找人带买兼陪玩。
半天时间300块。
余欢喜接了单。
-
“小余,你过早了冒?”孙教授突然问。
过早,武汉话里指吃早点。
他有心考校,想看看导游准备是否充分。
“专等您来,陪您吃凤城特色的早餐!”
“听得懂武汉话呀,”孙教授一愣,和妻子对视,满意感慨,“她是做了功课的!”
“......”
真搞笑。
余欢喜腹诽,面上笑眯眯,给出两个选项,“肉丸胡辣汤还是油茶麻花?”
说着,她展示手机图片,供人参考选择。
“你推荐吧。”孙教授妻子搭腔。
余欢喜不经意打量,发现客人穿得稍显单薄,“那就油茶麻花,今天早上有点凉,咱们热热来一碗,暖胃,还能补充能量。”
“凤城地道早点,城里才有,麻花吸饱油茶的咸香,咬上一口Q弹劲道。”
“再配上花生黄豆麻叶,搅上一搅,酥脆与软糯在嘴里对撞,您刚好学一句凤城话,聊咋咧!”
说完,余欢喜咽口水。
她也有点饿。
“可以。”孙教授夫妇认可。
“得嘞!先过早!咱们可一定要注意脚下看好包!千万千万!”
余欢喜用武汉话拉近距离,嘱咐完走前半步引路。
存在即合理。
就像三甲医院安排专人摁电梯。
坊上青石板路,久被车轮碾压,高低不平,有客人崴过脚,她赔过钱,吃过亏。
其实,吃亏和吃饭一样,吃多了都能成长。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
途中,孙教授简直十万个为什么。
逮住个没冒尖的古建筑就考校,非逼她说出一二三来。
路过大清真寺,眼瞧他跃跃欲试,余欢喜清嗓抢先。
“孙教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凤城其实没有回民街,我们现下走的这条路,官方名叫北院门。”
“哦?是吗?劳烦你给我们讲讲。”
可算消停了。
余欢喜得意抿嘴,开始讲解北院门,即鼓楼正北的街道。
直到行至油茶麻花店,她嘴没停,孙教授完全插不上话。
-
回坊的早餐天不亮就营业,店里满座,门口五六张折叠桌人满为患。
余欢喜先安排客人宽坐,见缝插针排队,切换凤城话点餐,“老板!三碗油茶!”
知识分子用餐食不言寝不语。
她主随客便。
沉默吃完。
孙教授放下勺子,“越嚼越香,一早上来一碗能撑一天!”
“主要逛回民街吗?”他抽纸擦嘴,低头看手表,“一条街而已,有什么好逛的。”
潜台词觉得钱花的不值。
“看建筑您是专业的,我带您走点小众路线,看人文,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
仨人离座。
-
“回民街还是回坊,不同的叫法,实际是人们对它不同的理解,游客在网上搜搜叫回民街,本地人习惯叫回坊,或者坊上。”
“回坊不止有回民街,坊上的小巷子是回坊最原始的样子。”
“整个一坊上CityWalk,车水马龙混搭人文历史。”
......
谈及历史,余欢喜信手拈来。
当初,家里图好就业,非让她选学前教育,却阴错阳差调剂到中国史。
多亏复读收费太贵,勉强打消父母让她再来一次的心思。
大冷门又怎样。
余欢喜坚信,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
事实证明,阶段性隐忍和适时博弈是必须的,毕业三年,入行导游,她受用无穷。
“小余,你看看!腊牛肉排队太长啦,我们时间来不及喽!”
孙教授的话拉回余欢喜思绪。
她一脸淡定,灿然笑道:“包我身上!”

“我升计调经理会不会没戏了?”
张黄和攥住她手腕。
光线昏暗。
余欢喜看不清他表情,调侃说,“人秋雅结婚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
她嘴有毒。
听出弦外之音,张黄和尴尬挪开视线,抬膝盖一顶。
“社会资源有限,只有蠢货才会坐等分配。”余欢喜说。
“......”
含沙射影。
张黄和噎得岔气,嘴唇抿成一条线,反驳道:“你正经上过几天班!还一套套的!”
专戳她肺管。
佳途云策是大公司,大厂如战场,阶级斗争惨烈,岂是她一个小黄牛能体会的。
“谁告诉你非得上班才有方法论,我社会是混假的?”
“少提你那些歪门邪道!”
“那你何必问我!”
“谁问你了!”张黄和语塞,梗着脖子自辨挣扎,“我......我自言自语行不行!”
他烦得直挠头,撩起被子,蹿身拽开窗帘,捞过窗台上的打火机,点了一支贵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淡蓝色烟雾萦绕,飘向窗外。
远方,万家灯火明灭。
如同黑夜里满载欲望的一双双眼睛,眨啊眨的,让他心慌忐忑。
他很矛盾。
眼看就要升成资源管理部总。
陈总挂了。
这也太他妈邪门。
先不说到底能不能升,就算顺利晋升,来个新领导,铁定会打压前任提拔的人。
当然,这种算相对最好的情况。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担忧的是,升职失败,还无端得罪新领导,毕竟,他属于前任曾有心提拔的人。
别人未来可期,他张黄和未来可分期。
-
倏地。
“你有病吧!”张黄和尖叫。
屁股结实挨了一脚。
冷不丁被踹,他身形一歪,手腕一抖,烟灰掉地上,愕然回望。
“少在家里抽烟!”余欢喜蜷回长腿,高抬下颌瞪他,“让你不长记性!”
“我心烦!”张黄和狠嘬一口,烟卷飞快燃烧,捻灭烟蒂,顺势拉开纱窗丢出去。
真不该受她蛊惑。
一个一线牛马,找领导谈什么升职加薪啊,求稳多好呀,搞得现在陈总挂了,他倒进退两难。
“他妈的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黄和抓过床头柜的手机,躲去洗手间。
-
未几。
排风扇呼呼作响,张黄和在厕所抽烟。
她的底线。
如果他非坚持在家抽烟,必须在厕所,以及必须开排风扇。
余欢喜跳下床,门板拍得咣咣响,“张黄和!你丢不丢人!只会窝里横!”
“不想当牛做马的是谁!想要你就大大方方争呀,不然好事凭什么落你身上!”
“既要又要!两面三刀!当自己谁啊,跟谁俩玩抽象呢你!”
丛林法则,职场也不例外。
社会本就存在不公,真正的好东西必须靠抢,当然要不遗余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领导不是家长,利用不是重用。
得不到提拔却要挑大梁,缺心眼才甘当工具人。
突然。
洗手间安静下来。
张黄和用行动传递情绪。
“有本事你晚上就住厕所!”余欢喜从外头关灯,折回躺床上。
-
洗手间没有透气窗,张黄和呛得直咳。
他的手空悬开关,犹豫不决。
像极了此时反复横跳的纠结与焦躁。
他今年28岁。
四年前进入公司,熬油一般苦干,不说别的,就光熬走的同事,少说不下20个。
佳途云策传统业务部,下设三个部门,旅游事业部、运营管理部和资源管理部。
他干的计调,属于资源管理部底下一个分支,自他入职,部门总一直空缺,Ching姐好似没看见,从来不提。
蔡青时,圈里人称Ching姐,女强人,传统业务部负责人,他的直属领导。
新人他负责带,业绩他负责搞,去年传统业务部旅游线路营收30%的突破,军功章有他张黄和多一半。
他爸从小教育他,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努力干,领导又不瞎,迟早会看见的。
可是,四年了。
1460天,35040小时,他拿着专员的薪水干经理的活儿,说不闹心是假的。
去年底,他终于鼓起勇气,结果,Ching姐直接拿规则卡他。
佳途云策有项铁律,中层管理第一学历必须985起步,要么就得硕士研究生学历。
二选一,他哪个也不靠。
“张黄和,规则之下众生平等,我为什么要刻意针对你?是你门槛不够。”
Ching姐一针见血。
后来,余欢喜问他为什么原地踏步。
他要面子,没告诉她实情,推说公司论资排辈,可能暂时还没轮到他。
余欢喜笑他傻。
“你清醒一点!职场从不缺有能力的人,领导绝对不会因为你优秀就提拔你。”
“她不想看到你优秀,只想看到你能为她所用!”
“什么是铁律,什么是规矩,先有人还是先有规矩?规矩,拜托!那是专门给遵守规则的人量身定制的!”
“......”
张黄和哑口无言,只觉浑身燥热。
长久以来的憋屈和不甘,在内心幻化成一把火,熊熊灼烧。
“升职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主动,还打算指望谁,贵人又不贱。”
她的话,像一针强心剂,张黄和醍醐灌顶。
他想到一个人。
一个能帮忙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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