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我疼得满头是汗,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陪着我的宫女桃红将我扶了起来,带着哭腔劝我。
“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如向殿下低头认错,也好过受这种罪。”
我每走一步,腿就像是被数根针刺般痛苦。
可听到她的话,竟莞尔一笑。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自轻自贱了。”
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在安慰自己。
“桃红,我打算离开了,我不是东宫的人,何必留在这里讨人嫌。”
桃红愣了愣,略带迟疑看我。
我知晓她不信,以往数次裴予清羞辱我,让我离开。
我却从来没听过。
有时负气出走,没过三日便又回来了。
但这次不一样。
我蹒跚着回去收拾了行李。
有时裴予清高兴了,会赏我几件首饰。
那些全被安放在桌上。
我只带走了本属于我的,然后没有半分留恋地离开了东宫。
街道里寂静,连小贩还未出摊。
我疼得狠,扶着墙连声呼救也喊不出来。
直到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我视线模糊,硬是撑着站起来举起双臂。
“救命,救我。”
马车停住,走出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我跌倒在地,那人竟将我抱起。
耳边响起一阵轻叹。
醒来后,我躺在了床上。
腿部已经被敷上了药。
我挣扎着四处张望,身边忽地有人扶住我。
“小心点。”
声音温和悱恻,我呆呆转过脑袋,惊得差点摔在地上,结巴开口。
“摄政、摄政王殿下,怎么是您?”
当年裴予清沦落渔村,京城中来寻他的便是这位深得圣上喜爱的摄政王裴执,他屈尊降贵在渔村住了半月,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
裴执神情淡漠,递给我碗汤药。
“昨日清晨本王从宫中回来,你晕在了马车前,本王便将你带回来了。”
“怎么?
和太子吵架了?”
他眼底闪过幽光,试探问道。
我沉默着接过汤药,一口闷下,苦涩的药顺着呛得我连连咳嗽。
他轻拍着我的肩。
“慢些喝,不用着急。”
“京中这么多好郎君,何必耽搁在太子一人身上。”
我胸腔颤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同于在东宫的小声抽泣,我大声嚎啕,想要将这三年的痛苦全部释放。
裴执身体僵了僵,素来冷然的眼中闪过心疼。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旁陪着我。
我哭得昏沉,只记得裴执一直陪着我,轻柔地擦过我脸颊上的泪。
一直到我力竭睡了过去。
等我恢复清醒,竟忽地觉得身心舒畅。
那裴予清似乎也并不像我记忆中所想那般重要。
旧事全然过去,我央着小丫鬟带我在王府四处闲逛。
王府偌大,鲜有人烟。
我有些好奇张望着。
小丫鬟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摄政王只比太子大了五岁,王爷儿时又生过重病,不愿娶妻,皇上宠爱幼弟,便也任由摄政王了。”
“只是,秋月姑娘,这几日王爷可是寸步不离照顾您,不若您亲自去向他道谢。”
我犹豫咬唇,还是让她带着我去见了裴执。
裴执为摄政王,深受陛下信任,每日政务接连不断,衣不解带地照顾我那么久,此刻正在书房和瑞王商量政务。
一抬头,便看到了我,眉眼舒展开来。
“你怎么来了?
用过午膳了吗?”
瑞王挑眉,知趣地自行离开。
我脑中乍然闪现那日我哭得凄惨的画面,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呐呐道:“用过了。”
“我过来是想向王爷道谢的,不过几面之缘,王爷却能如此照顾我,秋月实在不知晓如何感激。”
“不如我……”裴执声线中暗含期待。
“不如什么?”
我抬起认真坚毅的脸,大声道:“我赚钱给你。”
“没来京城时,我就一直打算开胭脂铺,这三年我考察了很久,现在是时候在京城开展我的商业版图了!”
我越说越兴奋。
可裴执的脸色却不大好,有些失落地抿紧了唇。
我以为是他不信,连忙拉过他的袖口。
“相信我,一年内我定会将你借我的十倍还你。”
裴执垂眸看着我素白的手,嘴角漾出了笑意。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