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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行平沙万里马万年朱铉大结局

陈旨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什么?”艳丽女子诧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不,谭令麒没有继续怀疑。其实今天来了一个怪人,号称万化公子,据说在无边沙漠附近行商。他是谭令麒重金请来的,这人不仅精通易容,还擅长骗术。他和手下先扮作关外六侠骗了马万年,又拿所谓的白色冥王让范先生中了套,实在可恶!”段五还是一副女人的嗓音。“可是你曾说过的剧毒?这人这么恶毒,你有没有事情啊?”她紧张地拽着段五转了一圈。段五比她高出一头,这时在她手下乖乖转圈显得有些好笑。“湄生,好了……我真的没事,”段五笑道,“我流落江湖时曾听说,白色冥王一旦接触到空气,就会变成棕色,所以这雕虫小技还骗不了我。倒是他们扮作关外六侠,我本来也想放他们逃走——毕竟是要到雍城投军的义士……真正的...

主角:马万年朱铉   更新:2024-12-04 17: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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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马万年朱铉的其他类型小说《共行平沙万里马万年朱铉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陈旨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什么?”艳丽女子诧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不,谭令麒没有继续怀疑。其实今天来了一个怪人,号称万化公子,据说在无边沙漠附近行商。他是谭令麒重金请来的,这人不仅精通易容,还擅长骗术。他和手下先扮作关外六侠骗了马万年,又拿所谓的白色冥王让范先生中了套,实在可恶!”段五还是一副女人的嗓音。“可是你曾说过的剧毒?这人这么恶毒,你有没有事情啊?”她紧张地拽着段五转了一圈。段五比她高出一头,这时在她手下乖乖转圈显得有些好笑。“湄生,好了……我真的没事,”段五笑道,“我流落江湖时曾听说,白色冥王一旦接触到空气,就会变成棕色,所以这雕虫小技还骗不了我。倒是他们扮作关外六侠,我本来也想放他们逃走——毕竟是要到雍城投军的义士……真正的...

《共行平沙万里马万年朱铉大结局》精彩片段

“什么?”

艳丽女子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不,谭令麒没有继续怀疑。

其实今天来了一个怪人,号称万化公子,据说在无边沙漠附近行商。

他是谭令麒重金请来的,这人不仅精通易容,还擅长骗术。

他和手下先扮作关外六侠骗了马万年,又拿所谓的白色冥王让范先生中了套,实在可恶!”

段五还是一副女人的嗓音。

“可是你曾说过的剧毒?

这人这么恶毒,你有没有事情啊?”

她紧张地拽着段五转了一圈。

段五比她高出一头,这时在她手下乖乖转圈显得有些好笑。

“湄生,好了……我真的没事,”段五笑道,“我流落江湖时曾听说,白色冥王一旦接触到空气,就会变成棕色,所以这雕虫小技还骗不了我。

倒是他们扮作关外六侠,我本来也想放他们逃走——毕竟是要到雍城投军的义士……真正的六侠呢?”

“已经被他们害了。

我也在想谭令麒如果真的抓住六侠,没有理由留着他们性命,结果果然有诈。

可惜马万年和范先生行动太快,我……”段五攥紧了拳头。

“现在能帮上忙的人更少了,你打算怎么办?”

段五沉吟半晌,没有答话。

“小段,不如逃吧。

你母亲的仇以后也能报。”

湄生拉过段五的手,说:“我凭着你的庇护才苟活到今天,无时无刻不想报答你。

我留下,他们一定不会怀疑你走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也追不上你。”

段五笑了:“我也是靠了你,才以男人的身份在营中混了几年。

不然凭谭令麒满脑子的色欲,能不怀疑我?

我们不过是互相庇护而已。

你别着急,他现在还没有怀疑我。

大仇得报就在眼前,我怎么能放弃?”

湄生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原来谭令麒一家都是尧国武将,奉命驻守平谷城。

他父兄先后战死,等到他做主将的时候,居然投降了尧国的宿敌札赫人,从此反向尧国烧杀边境,掳掠妇孺。

段五的母亲正是被他士卒所杀,而自己却幸运地逃过一劫。

说来也怪,段五自小便身材高大,力量过人,虽然面貌清秀,冒充男人到也不受怀疑。

为了接近谭令麒,她干脆投了平谷城。

当时谭令麒的结拜兄弟范琮——就是范先生的儿子——战死,而段五来到,谭令麒自觉补充了一员勇将,从此认她做五弟,又向札赫王讨了封赏。

封赏中还包括这个被劫掠而来叫湄生的女人。

段五担心自己女子身份暴露,与她日夜厮守,湄生也乐得保全完身。

两人情好日密,如同姐妹。

再说谭令麒认为危机解除,又召集众人商议:“现在已是初秋,再过两三月严寒就要袭来。

陆正心如果再不发动一次进攻,就要在雍城里龟缩到明年春天。

以我对尧国朝廷的了解,他这样万万不能交差。

所以我猜他不日一定会攻来。”

朱铉、张忠,段五都说:“愿听兄长驱使。”

“我想让朱铉领兵三万增援宛城,老五带五千兵加守乌素河,四弟还是与我坐镇城中。

等到陆正心出击,我们兄弟从三侧围击之,一定能将他擒住。

大家意下如何?”

乌素河虽名中带“河”,其实是以流沙如同河流移动莫测而得名。

段五听了谭令麒的安排,大吃一惊,想:这人难道发现了什么要杀我!

果然听朱铉疑虑道:“乌素河只派五千兵,即便加上原来的守军,也不过万余。

五弟此去,我有些放心不下。”

谭似乎料到他会有此问,道:“乌素河地处险要,毗邻无边沙漠,一旦误入便是九死一生。

从雍城发兵,更容易误入沙漠,即便走对方向,也是一片荒原,道路艰险。

我料陆正心根本不敢取道乌素河。

即便他到达,必然已经损兵折将,溃不成军。”

张忠佯怒道:“呔!

大哥好偏心!

这不是故意让老五躺着领功吗?

五弟年少,经验不足。

不如派我去增守,我只要三千!”

段五此时心已定了几分,知道张忠是玩笑话,翻出个白眼来:“不说三千,八百我也守得,三哥是看不起老五吗?”

谭、张二人见了,都哈哈大笑。

“四弟莫恼,我让五弟去,实在是怕你们的老骨头经不起风沙。”

谭令麒这话一出,朱铉也笑了。

“何况五弟是本地出身,自然比你们合适些。”

众人听了都信服。

谭令麒又让左右把沈千树请上来,送上黄金酬谢,说:“这回锄奸全仰仗沈公子大力襄助。

谭某知道沈公子另有营生。

这番公子再入札赫,谭某特意准备了好女三十人,沈公子可以量价而沽。”

三十女子歪歪扭扭走上来,衣衫褴褛,泪痕未干,仔细一看却都长得貌美可人。

朱铉以外,谭令麒、张忠都发出一阵大笑,连道几声好。

段五只觉得心肺都要呕出来——这沈千树原来做的是人口贩子的生意,留他在世上多一日,只怕又要多一人受害。

思忖片刻,说:“札赫毕竟路途遥远,既然都是向北,公子不妨先和我同行,路上也好照应。”

沈千树不能推辞,只好应允道谢。

段五又放心不下湄生,要求带她一同前去。

张忠大声道:“哼!

行军哪里有带着家眷的道理?

你害怕我们吃了她不成?”

谭令麒却笑了:“五弟是有情之人,这倒与我很像。

但五弟不仅有情,还十分专情,这点大哥是自愧不如了。

有情且专,我怎么能不成全?”

段五连声道谢,心里却想道:这回是老天助我报仇!

既然大事商定,众人都散去各自准备,唯有朱铉叫住段五。

他拿出一绺盔缨,道:“这是从我所斩的第一名敌将头盔上取下的,你此去艰险,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段五有些动容,忙伸手接过,心想,待我报仇之后,一定想办法让三哥全身而退。

不日,她便收拾停当带湄生与五千兵向乌素河而去。


王爷抵达宛城时运送的粮草和药材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城池又苟延残喘了几日。

是夜,除了陆正心照顾陆无极被特许告假,诸将正在雍州王的临时府邸内商讨撤军的具体事宜和进展。

忽然,府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声。

起初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但不久就汇成一片,如同山呼海啸般涌来。

诸将不得不出门察看,只见家家户户大门洞开,人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向城楼涌去。

他们边跑边高声呼喊:“明王降临,诸邪不侵!”

这段时间在街边巡视的士兵见此景象,都不自觉地纷纷退让。

段始凝和众将沿街喝止,虽然有士兵守卫,他们还是逐渐被人潮冲散。

她这时并没有军务在身,只是简单地束起头发,穿着一件浅青色的棉袍,在这寒冬中却颇有清新之意。

这时有人向她走了过来。

那人的气息干燥又火热,在这寒冷的冬夜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回头一看——是盛承意。

段始凝任由人潮将他们挤得更近。

“不料无边明教的声势壮大至此。”

他低声说。

他们到达时,城楼下已经聚集了大片人群,可以看得出,有些人是不顾病体挣扎前来。

段始凝心里暗骂安济坊和城中的守卫无用——人群如此聚集,只怕让疫病扩散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她着急地想疏散人群,却被盛承意制止。

他示意她看向城楼的正脊。

段始凝顺着盛承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屋脊上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脚踏火焰,背放光芒;半身赤裸,面容模糊不清,一头长发披散空中,被风吹起——这就是无边明王。

人们见明王显圣,继续跪拜山呼:“明王降临,诸邪不侵!”

无边明王发话道:“吾知汝等受瘟疫之苦,特来解救。

吾已将解药投入城中水源,汝等酌量饮之,居家养内、抱正守心,不日疫病可除。”

他虽然站得高远,但声音洪亮、振聋发聩,同时又似乎带有无限回响,就好比石子投在湖中激起的涟漪,一层层荡开去,渐渐微弱却依旧清晰。

言罢,他抬起手指向跪在前头的一人。

段始凝瞧见那人的一头白发,在月光下倒也瞩目。

只听无边明王道:“白蛟身为异人,受吾庇护,却违背教规,逃遁常世。

汝为救众生,去而复归,但罪不可免。

汝当断绝牵绊前来领罚,否则放逐出教。

汝自思之。”

白蛟伏身叩拜,段始凝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段始凝看向白蛟的片刻间,无边明王向城楼的另一方向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中。

段始凝睁大双眼:“这样高的地方,跳下去难道不粉身碎骨吗?”

盛承意看她满脸的惊诧,笑道:“神明又有何惧。

难道你不相信他是神吗?”

“信与不信全凭自己。

如果相信能使自己好过一些,那便相信。”

“那你信不信?”

段始凝并没有回答。

她注意到人潮开始向外散去,扑向城中各个水井,便赶紧站出来疏导人群。

这时,刘浔终于领着士兵挤到盛承意身边。

盛承意让他们维持好各处秩序,又去察看井水。

人们已经层层围住了水井,见官军前来也毫不退让。

士兵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扒开人群为盛承意开出一条路。

这时已经有人抢先打了几桶水上来,死死抱住不肯撒手,而更多的人拿着瓢盆争先恐后地向中间挤去。

盛承意表明身份,让人们平静下来,他说他懂得他们的焦虑和绝望,但药效还需要验证。

一片纷扰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盛承意舀了一碗水,这水看上去跟之前的并无区别,只是闻上去有些许奇怪的味道,随行的大夫也不曾识得、不置可否。

段始凝以为盛承意要打发其他人来尝,刘浔也正打算接过碗来。

不料他一仰头,居然自己喝了下去。

刘浔见了发出一声惊呼,百姓也是一片哗然。

段始凝心生敬意:原以为他有几分骄矜,可关键时刻倒靠得住。

转而又担心起来,问:“你感觉怎么样?”

“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盛承意道:“怎么也是走过无边沙漠的人,没有这么脆弱。”

他忽然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宽慰。

段始凝还有些留恋他手上的暖意,却不好在众人面前表现。

众人等了半晌,见盛承意果然并无异样,便挨个查探人群,先将药派予重病人和安济坊,以观后效。

众人忙了一夜,好容易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病人们醒来,竟然大多都恢复了正常体温,还有些垂死的能开始缓慢进食。

于是纷纷感激明王赐药、喜极而泣。

将士们眼见奇迹发生,也是欣喜若狂,感叹无边明王的神力,令宛城起死回生。

段始凝护送盛承意的驾辇往临时府邸走去。

乌霾尽散,阳光正好,盛承意却另怀心事。

他转头问段始凝:“小段,你觉得无边明王果然神力无边吗?”

段始凝心想,不如逗他一逗,便道:“依我看,是王爷洪福齐天。”

“何以见得?”

盛承意饶有兴味。

“宛城受灾多时,而且日渐沉重。

怎地王爷一来就好了?

想必是王爷的贵气直冲云霄,使上天不得不派出……”话音未落,盛承意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说实话,”他佯怒道。

段始凝转了转眼珠子:“其实,此事大约与白蛟……有关”二字尚未出口,她余光便瞥见一伙黑衣人从暗处跃出,挥起刀剑便向盛承意直扑而来。


陆无极病了几日,仍无好转迹象。

段始凝再度修书前往雍州请求撤军事宜,还没得到回音,却先得知原来皇帝驾崩,举国大丧。

又只得囫囵找些白布来,以备城中缟素。

过了几日,陆正心终于回信,却没有言及撤军之事,只说事关重大,雍州王要亲自驾临,她为了腾出宅邸迎接王爷更加手忙脚乱。

听说这王爷虽然封在边地,这回却赶回天玺,挫败野心勃勃的七王爷盛承光,成功拥立先皇幼子,此刻风头正盛,她自然不敢怠慢。

这日,段始凝还在营中察看,突然听到一声高呼:“雍州王到。”

这声音不阴不阳,不同寻常,段始凝感到十分陌生,但曾听说皇亲身边的宦官声音大约如此。

众人连忙停住脚步,跪下迎接。

段始凝见远处一队人鱼贯而出,脚蹬皂靴,身着绣袄,手持开路令旗、伞扇等仪仗,又持宝剑弓弩等护卫在列。

一座步辇位于队中,雕刻着镂空图案,挂着绸缎帐子。

一人坐在当中,想必就是那雍州王。

这时旁边又窜出两匹马,堪堪停在辇后几步。

两人分别翻身下马,身上的铠甲哐当作响。

那步辇也停了下来,段始凝不敢再看,老老实实地瞧着地面。

她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一双乌革方头官靴映入眼帘,衣摆上用五彩丝线绣着海水江牙纹,段始凝长居边地,何曾得见这般气派——那来人正是雍州王。

只听雍州王说:“最近宛城中事都由段将-军操持。

将-军可谓劳苦功高。”

段始凝心道,这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却不敢多想,叩首道:“我本微末降将,内心感恩不已,怎敢居功?”

“降将段始凝接旨,”王爷笑道,“你率部归降我朝,助我克服二城,是大功一件。

疫病当前,又恪尽职守,颇有英雄气魄。

你本女身,又是罪臣之后,但念在你事母至孝,一片赤子之心。

我朝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又有爱才之心。

现着你领宣威将-军,受雍城大营节制。”

段始凝心跳如擂鼓,一时居然没有反应。

“王爷亲自传旨,你还不谢恩?”

那宦官声音高亢地提醒了她,她连忙叩首谢恩。

旁边那两个穿铠甲的人也赶紧跑到段始凝身旁一起跪下,段始凝余光瞥得他们正是陆正心和陈垚臣。

王爷对陆正心说:“好了,本王谅你父子情深,你和陈将-军快去看看陆无极吧。”

陆正心和陈垚臣谢过恩便去了,留下段始凝跪在原地。

“你过来。”

王爷居高临下地发出命令。

段始凝还在琢磨着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一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瞧着脚尖走到王爷面前。

她这才看清王爷穿着的是玄色鎏金蟒袍。

玄色厚重,鎏金光彩,正是相得益彰,段始凝心里不由得叫一声好贵气。

王爷在她眼前来回踱步,却并不开口。

段始凝心中一阵擂鼓,大冬天的,居然被激出些汗来:“王爷长途劳顿,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

言下之意,是请您快去歇着吧。

“段将-军有心了,”王爷终于停住脚步:“这么久了,你不抬头看看本王吗?”

段始凝心想:就等你这句话,我真要仔细瞧瞧你这尊神长什么模样!

于是一边嘴上说着“不敢冒犯”,一边抬起头来——这一看,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是法正。

他头戴一顶黑色毛皮帽子,帽檐和顶头各嵌了一颗宝石,这帽子正好遮挡了他半长的头发;他面色确实有些疲惫,眼中却满是笑意:“雍州王盛承意,正是在下。

小段别来无恙?”

段始凝突然丢失了她的一切聪明才智,只知道盯着眼前这人看。

盛承意身边那宦官刘浔咳嗽了两声,才让段始凝回过神来。

“你……我……”她终于想到要怎么开口了:“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王爷大驾,多有冒犯,实在万死难赎。”

“你倒是没有什么冒犯我的,”盛承意笑道:“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在白蛟手里罢了。”

“王爷才智超群,洪福齐天,一个小小的参领怎么能难倒王爷?

白蛟他现在……”段始凝真的有些担心起白蛟来。

“本王又岂是小器之人?

他当然还是好好地做着他的参领。

不过,他说他有办法医治宛城的疫病,已经告假跑了——不知是不是被本王吓跑了?”

“……这,王爷如此和善,怎么会把人吓跑呢,”段始凝道,“如果疫病能够医治,我们就不需要撤出宛城了。”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末将正想禀报此事……本王这番来到边地是以前线督师的身份。

此事我与陆将-军已商议,你们已经做得不错,可如今除了撤出别无他法。”

段始凝一路随行到临时府邸,听盛承意把黑衣人如何追杀自己;如何混入军中、发现她的将-军身份;又如何找楼凤璋帮助的经过说了一遍。

段始凝心中大骇,没想到这人经历了这么多风云诡谲,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她忽然笑了:“那面具果然是你留给我的。”

“正是,”盛承意笑道:“谁能想到,你就是名驰边地的段将-军。”

段始凝躬身抱拳道:“惭愧。”

盛承意托住她的双手,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眼睛里潋滟着水光,仿佛能让人沉溺进去。

一瞬间,段始凝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几乎昏厥——这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惊慌失措。


段始凝看那小鬼是个女童,身高约摸四尺,头顶梳着两个发髻,十分天真可爱,实在想不出白蛟让她来做什么。

这时,小鬼笑了,看着这张可爱的脸,段始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谁知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小鬼突然举起手来。

原来她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铜管,只见管口银光一闪,段始凝反应不及,三根牛毛似的细针已经没入她的胸腹。

“嘻嘻,又被我打中了,”小鬼的声音比一般女童更尖细。

她跳起来,坐到白蛟怀里,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白蛟,白蛟赞许地摸着她的头,说:“做得好。

这次让你和她一起回去监视她,实在因为你的外形容易混入城中,并非我所愿……”小鬼得意地说:“不要紧,我的针已打入这女人的膻中、鸠尾、巨阙三穴。

如果她敢耍花招……”她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盯着段始凝说:“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它们就会移位,到时候你就会血滞而亡。”

段始凝稍一运劲,三处穴位果然有针刺般的疼痛。

她懊悔自己被小鬼的外表麻痹,心中叫苦不迭,口中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恶毒?”

心里又想:异人被常人所嫌,我原来还替他们抱几分不平,哪知他们竟然把孩子训练成杀人武器,行为之恶堪比沈千树之流。

不料小鬼跳将起来,大喊:“你说谁是孩子?

看你的模样,叫我姐姐也没有错!”

段始凝听了这话,不禁目瞪口呆。

白蛟笑道:“她天生如此,到四五岁身体就不再长大,但脑子可成熟得很,你千万不能小瞧了她。

如果你没有骗我们,到时小鬼自然会替你把针取出。”

小鬼听了这话,当下不恼了,眼神也快活起来,催着段始凝上路。

原来这几个异人已经备了一车干草,让小鬼藏身其中,再由段始凝驾着骆驼车返回乌素河城。

段始凝因为体内的细针不敢动武——莫说动武,动作大些心里都发慌。

于是白蛟放心地把剑和弩还给了她,当然还有乌素河城的通行令牌。

段始凝被小鬼押着,收拾停当。

她这才看清楚这个地方不过是两三座泥沙筑起的平房,比自己想象中的异人部落实在差了太远,大约只是他们自行搭建的。

小鬼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说:“看什么看呢?

难道你还想去我们的地盘不成?”

段始凝忙道“不敢”。

既然要出发,她小心翼翼地问白蛟:“参领大人,你说的一切我都照做了。

出发之前,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眼和尚?

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经过这一遭也算生死之交了。”

“也好,你可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招。”

话虽不善,白蛟还是让她去看了法正。

段始凝只顺从地进了那间屋子。

和尚安静地躺着,面色已经恢复了大半,段始凝心里放下一颗大石。

异人们做事还颇为细致,替人擦洗了一番,段始凝这才细细端详他的相貌,想道:在沙漠里尘沙满面,生死一线,没有发现这和尚原来生得这般……诱人——可惜他是个和尚。

如果不是他背着我继续走下去,也许我已经死了,这又该如何报答呢?

只是出家人大概只论因果,不论恩仇。

无论如何,只能有缘再见了。

当下定了心神抱了抱拳,带上小鬼赶着车,朝乌素河城去了。

“诶,我只知道你姓段,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距离乌素河城还远,小鬼从干草堆里爬出来问道。

“我叫段始凝,是‘芳草含春绿始凝’的意思。

据说我父亲不喜欢沙漠,所以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

你呢,难道你就叫做小鬼吗?”

“这……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那就这样叫呗。

我连自己是哪年出生的都不知道,只能靠猜。”

小鬼说完,仰面栽进干草堆里。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良久,小段终于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替尧国守军办事?”

“这就要问白蛟了。

是他要闯外面的世界,我才勉为其难陪他来的。”

“那两位力士……我和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既然我都来了,他们自然也是要来的。

本来因为他们外表太过瞩目,一直都住在刚才那个地方。

因为白蛟说要打探札赫人的动向,他们也去想帮忙,没想到碰上人贩子。

如果真到了札赫,他们只怕要被那些人吃了。”

小鬼厌恶地吐了吐舌头。

“说起这个,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吗?”

“你听我的就没错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小鬼还是背过身去仔细查验着什么,“是对的,”她确认说。

段始凝暗想,异人究竟是靠什么判定方向的呢?

等她替我把针取出,一定要搞清楚。

就这样,她们出了无边沙漠,又一路通畅抵达乌素河城。

守卫看了段始凝的令牌,又翻了翻表层的草料,就放他们过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始凝捡了一个筐子把小鬼装在里面,上面铺上一层干草,终于回到明王庙。

等到守卫门换岗的空挡,她在侧门处点了一缕白烟。

不肖多时,门上便响起五声长短不一的敲击,小段也还以五声敲击,门便开了——果然是湄生。

湄生见了小段又惊又喜,忙引入内室。

她眼泪都快激动得流出来:“你怎么比原定的晚回来了?

我替你瞒得好苦啊!”

段始凝向她道歉:“险象环生,还好终于回来了。

我回头再和你细说。”

她迅速换了衣服,做好一副沐浴辟谷、侍奉神明的样子。

“那人办了没有?”

湄生问的是沈千树,她又发现了小段背着的竹筐,问:“你背着这个做什么?

出去的时候没有啊?”

“自然是办了。”

小段蹲下身来,揭开盖子,小鬼捏着铜管从竹筐里面跳了出来。

湄生被吓得轻叫一声,又赶忙捂上自己的嘴。

小鬼环顾四周,眼神一凛,突然拿铜管抵住小段的脖子,沉声道:“好堂皇的地方,好漂亮的缎子。

你不是婢子,究竟是什么人?

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段始凝笑道:“我就是乌素河城的段大统领。”


陆正心大军开进平谷城,与战、楼二部合围宛城。

“宛城已被我们围住,形同孤岛。

到了冬天,札赫人难以南下支援,我料他熬不到明年开春,必定开城投降,”陆正心的脸被烛火照得红润,丝毫不见连夜作战的疲态:“谭令麒、张忠伏诛,战将-军和段将-军居功至伟。”

他以赞许的目光看向段始凝,道:“如果不是段将-军,这次作战很难成功。

我已上表朝廷,为将-军请功,必定不使明珠蒙尘。”

段始凝思虑已定,便跪倒在地,说:“我本女身,谭贼在边地劫掠,杀我母亲,投军只是为了复仇。

今日大仇得报,我也并不留恋战场,请将-军放我归去。

得田几亩,自给自足,便是心愿。”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怎样接话。

只有陆正心很快调整过来,上前扶起段始凝,道:“这……确实出人意料。

原来段将-军是巾帼英雄。

当今皇上开明,必不拘泥将-军身份,这点不必担心。

我早听闻你武艺过人,又有谋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如果将-军不愿效力,实在是国之损失。

如果皇上怪罪,陆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段始凝心想,他看来是真心要留我,该当如何?

不如现在合盘托出,不致重蹈父亲覆辙。

她思索片刻,终于说:“罪臣之女,不敢居功——我父亲是当年在天玺犯下大案的宋云飞,我又怎么有面目忝列臣班呢?”

话音未落,座间已经炸开了锅。

年长些的将领都在交头接耳,年少些的则纷纷向他们询问。

原来,大约二十年前,尧国的首都天玺城出了一件至今未解的迷案——工部官员宋云飞居然是他人冒名顶替的。

顶替者到京赴任数年以后才东窗事发,更让朝廷颜面扫地的是,这个顶替者的真实身份最终也没有查出来。

最终他被抄家斩首,妻女流放边地——他就是段始凝的父亲。

“这……难道你父亲本姓段?”

听到陆正心询问宋云飞的真实身份,所有人都安静地竖起了耳朵,只能听见外面风的呼啸而过。

“这是亡母的姓氏。

母亲痛恨自己被骗,还付上了一生的代价,所以修改了我的姓氏。

至于父亲,母亲不怎么提起,我的记忆很少也很模糊。”

“是了,他出事的时候,你年纪还太小。

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意这段过去呢?

你从小到了边地,受了这么多苦,即便是为了你父亲的罪,你也已经偿还了。

你能从这样的境遇中振作起来,为朝廷立下大功,已经是绝无仅有。”

陆正心正色道。

段始凝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人,陆正心好像总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讲出藏在深处的心声——来自一个长辈的理解和肯定,原来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重要。

她不禁红了眼眶。

陆正心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马上中止了这个话题:“关于这件事,我也会如实呈报,朝廷自有定夺。

你无须担心,只管安心随我留在军中。”

段始凝含泪称是。

很快,众将都散到帐外饮酒庆祝,陆正心却留住她,笑道:“说来也惭愧,你父亲在京中时与我也是旧交,我却不知道他藏了这样的大秘密。”

陆正心以探询的目光看向段始凝:“我记得你的生辰是……我生在元庆十二年九月……”段始凝答道。

“对,对,”陆正心心道,果然是她,“姑娘父母已亡,不知道家中还有没有其他长辈?”

“段某一向孤身一人。”

“你与无极年龄相仿,如有问题找他便是。”

陆无极站在他父亲身旁,悄悄打量段始凝,面露羞赧之色:“是,父亲。”

段始凝连声道谢,向陆家父子告退。

她挑了帐子出去,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激灵。

眼见篝火点点,有人饮酒取乐,有人引吭高歌,之前的厮杀恍如隔世。

也许这场胜利来得太畅快淋漓,将士们压抑已久的戍边之苦终于得到了排遣的机会。

战龙嵴被军士们围在中央舞剑——着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他倒没有辜负了这个名字,可段始凝此刻无心观赏。

她觉得自己和这场面格格不入——也许是想到被围宛城的朱铉,也许是感怀身世,她突然有些伤感。

“段将-军!”

是战龙嵴的副将王晟在招呼她,“不如与战将-军一道舞剑助兴!”

他饮得微醺,是一派不容置疑的语气。

段始凝被他推推搡搡走到中央,周围突然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一片欢呼。

段始凝见战龙嵴精神烁烁的模样,问道:“将-军没有饮酒。

为什么不与其他将士同乐呢?”

战龙嵴道:“行伍之中,我从不饮酒。”

段始凝心不在焉地打个哈哈,配合着战龙嵴的动作,突然看到旁边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看得有些出神,却被战龙嵴一剑引了回来,再回头找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人身法如此轻盈……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战龙嵴:“将-军可知道雍城附近有一座伽婪寺?”

战龙嵴道:“你问它做什么?

那寺庙已经被毁了。”

段始凝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战龙嵴解释道:“想必你也知道,雍州这一带,包括雍城,都是当朝六王爷的封地。

王爷每年秋天都会到伽婪寺清修。

今年却不寻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歹人,趁夜把王府侍从和和尚都屠戮殆尽,而这位王爷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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