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为柳丝丝放血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为何这次反应会这样大呢?
我问自己,大概是因为妒忌又或是不甘。
相府嫡长女,本应多尊贵的身份,可就在我母亲被人设计进了窑子的那刻起,我的人生就全变了。
母亲羞愧投河,父亲迎了柳丝丝的母亲,那个良妓进门,然生下的她先天体弱,每逢月信期便瘫软在床,气若游丝,郎中说不是长久之相。
阿爹爱女心切,听了道士的话便在我体内中了蛊毒,月圆蛊虫发作之时他们便把锁在猪笼怕我伤人,如此种种只为给她续命。
后来皇帝赐婚,父亲低看林复想将我嫁给他,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逃脱机会却不知柳丝丝早对他情根深种。
为此,她给我下药抬到了窑子毁我名声,她的娘当初也是用这样的法子将我娘逼死,如出一辙。
可我不是阿娘,更不会投河自尽,我会的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呆坐半夜,突然发觉从床侧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接着看到一只小手正混摸床上的那颗枣子。
我一把抓住,他发觉抽离不开一阵叫唤。
你就是我阿爹娶的新娘子?
从床帏边漏出的是一副张狂的小脸,约莫有六七岁。
阿爹?
早听说林复早年在外当兵时便娶了妻,只不过难产而亡,想必这也是柳宏那老家伙不愿意让柳丝丝嫁过来的原因之一。
我点点头,塞了许多枣子在他手中。
吃,不够我这儿还有!
我抹干了眼泪出声很是豪迈。
他没接,扔了枣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指,慢慢朝上翻开袖管小手轻轻碰着白纱布上渗出来的血迹疼吗,有人欺负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阿爹,他会替你报仇的!
……他若不肯,我林庸来,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小小的人大力拍着胸脯。
我被逗得轻然一笑,却不知为何笑出了泪花。
说要护我的,除了我阿娘,他是第一个。
也许,我与这孩子好似有些投缘。
日子没消停几天,柳丝丝便恢复了身子上门找我寻仇。
她除了那几天身子孱弱,其他时间大概能生吞下一头牛,从前在相府就是这样,丫鬟婆子都怕她。
如今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只恨当日的火药没放足量。
不过,来日方长。
她带人在院子中颐指气使环视一周,尔后站在我身前落定,神情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柳愿,你别以为嫁了人就能逃脱我的折磨了,你娘当初是我娘的手下败将,我这辈子也不会让你从我手底下抬起头来!
复哥哥都跟我说了,他没有碰你,以后也不会碰你……他啊,心里只有我,明白了吗?
看着脸前这副咄咄逼人的面庞,恍惚之间想到了从前在府的日子。
她逼我喝她的洗脚水。
将我锁在猪笼里面放上些蝎子毒蛇,我吓得满地乱窜,她笑得前仰后合。
当时也是这副面孔,她捏着我的下颌告诉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可能不能翻身,哪是她能说了算的。
老天既然给我一次求生机会,那我拼死也要抓住。
我轻笑一声妹妹啊,纵使他再爱你,可娶得终究是我,将来与他生同衾亡同椁的人终究是我,你在这儿究竟叫嚣什么呢?
话虽如此,但我实在不稀罕。
这句话毫不疑问地激怒了她,气不过还想像从前那样对我伸出了巴掌却被我一下按住。
妹妹消气!
她从未吃过这样的气,说着便喊来了府内的所有家丁婆子把她给我摁倒,打上三十大板,叫这贱货嘴硬!
可笑得是纵使我是这府里主母,可这里面的人都知道她是林复的心上人,几番犹豫之下一股脑将我按在了铁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