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宁周禀辰的其他类型小说《后位·深宫之争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越人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宁来的不早也不晚。来太早了大家坐着难免冷场没话说,来晚了又会让人觉得是自恃身份摆架子。刘才人和孙采女已经来了,梁美人正陪着她们俩坐在那里喝茶说话。谢宁进来的时候刘才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急急的站起身迎出来。孙采女品阶更低,当然也要起身相迎。梁美人在那儿犹豫了一下。她品阶比谢宁高,论理是不用起身相迎的。但是今天是她特意把人请来的,应该礼数周到一些。这么一犹豫,谢宁已经进屋到了跟前了,她还坐着没起身。谢宁并不介意,她向梁美人微笑着行礼:“梁姐姐好。”梁美人这才像被针扎了一样,有些慌乱的起身来还礼:“谢妹妹来了,妹妹别多礼,都是自家姐妹。”刘才人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心里对梁美人的评价又跌了一截。说是自家姐妹,那刚才就那么大咧咧的坐着等...
《后位·深宫之争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精彩片段
谢宁来的不早也不晚。来太早了大家坐着难免冷场没话说,来晚了又会让人觉得是自恃身份摆架子。
刘才人和孙采女已经来了,梁美人正陪着她们俩坐在那里喝茶说话。谢宁进来的时候刘才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急急的站起身迎出来。孙采女品阶更低,当然也要起身相迎。
梁美人在那儿犹豫了一下。她品阶比谢宁高,论理是不用起身相迎的。但是今天是她特意把人请来的,应该礼数周到一些。
这么一犹豫,谢宁已经进屋到了跟前了,她还坐着没起身。
谢宁并不介意,她向梁美人微笑着行礼:“梁姐姐好。”
梁美人这才像被针扎了一样,有些慌乱的起身来还礼:“谢妹妹来了,妹妹别多礼,都是自家姐妹。”
刘才人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心里对梁美人的评价又跌了一截。
说是自家姐妹,那刚才就那么大咧咧的坐着等人问好啊?一个美人有什么了不起?谁不知道皇上早把她忘了,都有一年多没有召幸过她一回了。现在巴巴的下贴子请人来赏花,人家不好拂情面过来了,她还要拿乔摆架子。
这是想同人修好的意思吗?
这么蠢钝的一个人,白长了一张漂亮面孔,怪不得皇上不待见她了。
谢宁入座之后,冯才人也来了,众人又客气扰攘一番。
屋里头这五个人,梁美人生的好,打扮的也格外精心,在众人之中应该是最扎眼的一个。她头上就插戴了一支步摇,下面的流苏在脸侧不住晃悠。
谢宁就不喜欢戴这个,总觉得那些流苏长穗垂珠都碍眼,晃来晃去的挡视线不说,还让人心生烦躁。更不用说戴了这个,转身回头的动作都得格外小心,不然动作一大,穗子很可能被甩起来抽自己的脸。
她就被自己抽过。
再说说最不起眼的那个,肯定是孙采女了。她的品阶最低,脸型不出彩,鼻子有肉,嘴唇偏厚,个子也稍矮了一些。皮肤本来应该是很细嫩的,可粉扑的厚都遮住了。穿的是件高腰襦裙,上下一桶连腰都没有,从头到脚找不出一个优点来。
其他三个人就打扮的都差不多了,谢宁并不比其他人显眼。
刘才人看着谢宁,在心里暗自评判了半晌,也就得出顺眼二字来。
李昭容姗姗来迟,屋里头几个人一起站起身迎她进来。
她的品阶最高,显然已经和后苑里头这些人不是同一阶层了。身份最高的人总是可以最晚一个到场,旁人等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来迟了,各位妹妹不要见怪。”
大家纷纷说起客套话来。宫里头这个姐姐妹妹的称呼一般不按年纪排,是按着地位和资历来排的。李昭容论出生年岁,比谢宁和孙采女年长,但是比梁美人她们几个要小。可那又怎么样,梁美人不也得乖乖的叫一声李姐姐吗?人家品阶比你高了两阶,你上去喊一声妹妹试试?那不成了缺心眼儿嘛。
所以李昭容有这个底气对着她们喊妹妹,她们也得客气恭敬的称姐姐。
梁美人把她的茶花请了出来。
花很不错,一共四盆花一字排开放在廊下摆的矮几上,谢宁不太懂花,但是不妨碍她跟着众人一起欣赏。
李昭容借着赏花,也在看人。
她听说了后苑有位谢才人被召幸。谢才人?她认识的姓谢的才人也就是谢宁一个了,刚进宫时候还在一间屋子里住过。
可是时间有点久了,早先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当时也不算特别熟,就记得人挺安静,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扎眼,看着让人挺舒服的。
现在一看,眉眼还依稀是旧时的样子,就是又长开了些。皮肤好,像洁白纯净的宣纸,淡墨弯眉,翦水双瞳都像用笔描上去的一样。唇上也用了一点胭脂,晕得深浅均匀,那一抹红就如同揉碎了的三月里的妖娆桃瓣,十分可人。
看着顺眼,让人一下就想起绿水春山,那么柔和温软。
李昭容近来也无宠,看着谢宁的眼神就难免有些微妙。
说真的,她今天过来根本不是赏茶花的,就是听说谢宁也来,她才来的。不是看花,是为了看人。
以她的地位再倒过去巴结一个小才人那太掉价了,可是知己知彼总没有坏处。看看她有哪点儿好,哪点吸引了皇上,自己心里也好有数。
从前有一阵子后宫里的人都盯着陈婕妤。因她得宠,所以她穿什么戴什么熏什么香喝什么茶都有人模仿,模仿的原因是众人觉得皇上应该喜爱这些,那么依着样儿学起来,说不定就也能被皇上相中了。
李昭容却不这样想。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长相性子,旁人硬要学也学不到形神兼备。就像陈婕妤喜欢用深樱桃红的唇脂,把两片唇描的水润润红嘟嘟的,人家嘴唇小,描出来就像樱桃。可要是长着一张大嘴的学她,描出来真是血盆大口,那能学吗?
梁美人和李昭容的关系是有点疙瘩的。梁美人是她们这一批进宫的人里头第一个得幸的,可是李昭容后来居上,梁美人难免会觉得,是她夺了自己的宠。更不要说她只得封了美人,李昭容却压了她一头成了昭容。
见了面还是客气,心里头的滋味那就复杂难言了。
但现在再见面,两人都是昨日黄花,这位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谢才人才是新贵。
梁美人没指望一次相约就能干成什么事儿,她起先性子是傲慢一些,觉得自己生的好,又走在其他人前头。两年冷板凳坐下来,多少傲气也磨平了,不得不放低身段另谋出路。谢宁这里先交好她,以后时日长了总能瞅着机会。
决心是下了,就是行动起来磕磕绊绊不顺利。刚才谢宁进屋的时候她就没拿捏好分寸,现在赏花的时候其实正是借机叙话的好时机,她却又犹豫上了。李昭容才是地位最高的,不好撇下。谢宁那里有个刘才人还有个孙采女紧粘着,她想再过去都有点凑不上了,这边跟李昭容又话不投机,两头都落空。
刘才人正殷勤讨好的问:“谢姐姐喜欢这里头哪一株茶?”
抬手不打笑脸人,谢宁也客气:“这株白茶不错,刘才人你觉得呢?”
刘才人一笑:“我觉得这株红的好。”
这四盆茶花品相都好,最右边的一盆还是双色的。同一朵花,一半黄,一半红,就像有人拿笔染出来的一样,很稀奇。
不过谢宁还是喜欢那盆白色的,花朵有茶杯口大,洁白芳香,看起来显得那么舒展和干净。
孙采女跟在一旁,从头到尾她都没怎么出过声,安静的几乎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赏了一会儿花,梁美人又请众人吃茶。茶是好茶,可是李昭容只是沾沾唇,谢宁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就算只是这么一口,青荷侍立在旁都紧张起来了。
宫里头人人谨慎,绝不会在不熟悉的地方随意吃喝。谢宁来时青荷还想多叮咛一声,让自家才人务必小心,后来想了想觉得才人应该心里有数,才没有多说。
谁知道梁美人存的什么心?嫉恨的人容易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小心谨慎一万年都不嫌多。
尤其是入口的东西,更得多加提防。
可现在当着众人,青荷也不能拦她。
好在才人只抿了这么一小口,没有把这一整杯都喝下去的意思。
再看其他人,除了孙采女冯才人两个算是真喝了,其他人的杯里的茶都没怎么见少。
“想想咱们刚进宫学规矩的时候,当时我记得李昭容姐姐是学的最快最好的一个。”
李昭容微笑:“哪里,我记得梁妹妹背诵内律规条比我熟练得多了。倒是孙采女,总是落第,没少被尚宫责罚。”
孙采女有点迟钝的应了一声,连句客套话都接不上来。
梁美人暗自骂了一声蠢钝,不再理她。
当时她们这些人都是在重围中杀出来的,各州各郡都选送了不少美人,最大的是十七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加起来有七八百名呢,要说长的丑的特别粗笨的,早在初选时就刷掉了。最后留下的人里头再一比较,还是能分出高下不等。孙采女就属于垫底的那一种,相貌身材不出众,人也不够机灵。
李昭容来望云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梁美人却心里发急,她是想和谢才人说说话套近乎的,可是到现在也没点进展。
早知道还不如单请谢才人一个,了不起再请一个陪客,现在请的人多了,干什么事儿都不方便。
这精心策划的赏花会却徒劳无功了,这让梁美人如何能甘心?
正琢磨着还能怎么办,宫人突然进来禀报,说陈婕妤来了。
这是袜子啊,她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试,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奇怪。但是如果让她把自己的脚伸进去试,她又没那个胆子了。
袜子交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十分捧场的当场就试了试。
谢宁跪坐在榻上,替皇上把原来穿的袜子褪下,把自己做的新袜子给他套上。
这是她头一次伺候别人穿鞋袜,十分生疏。替皇上系袜带的时候她想着,幸好皇上脚一点都不臭。
“穿着还成吗?”她问。
皇上的脚左右动了下,点头说:“不错,很舒服。”
谢宁笑了:“舒服就好,虽然我试了一下,可还是怕皇上穿上了以后不合脚。”
皇上好奇了:“你试过了?”
谢宁发现自己嘴快了,急忙解释:“臣妾是用手试的。”
这下皇上的神情更古怪了。
谢宁觉得今天自己可能不宜开口,越说越错,索性把头一低不出声了。
皇上强忍着笑,又把袜子夸了一番,接着说:“就是有一点不好。”
谢宁果然紧张的立刻抬起头来:“哪里不妥?”
“你就只做了一双吗?”皇上很不满意的质问她:“这让朕怎么替换呢?最少也要做个五双吧?”
五双?还最少?
谢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来。
可眼前这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她只能委婉的,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皇上看:“您瞧。”
皇上端起她的手仔细打量。
雪白粉嫩,有确实如诗中所赞的那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指尖微微透着股浅红,仿佛雪地里缀了一片梅粉色的花瓣。
“臣妾技艺不精,做这么一双,指头捏针都磨肿了。”
这话毫不夸张。这次做袜子比上次做香袋还要艰苦,尽管有名师指点,自己也非常认真,但是长久不拿针拈线的手指头一下子承受这么大的劳动量,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谢宁接着说:“臣妾不是要偷懒,皇上要是觉得这袜子穿着还成,那臣妾就接着做。就是臣妾做活计很慢,皇上得耐心的多等等才行。”
她这么一说皇上顿时心疼起来了,捧着她的手又是看又是摸,还轻轻的往上吹了吹气:“疼的厉害吗?”
其实疼的一点都不厉害啊。
谢宁脸涨的通红,连忙摇头:“不疼了。”
“别说假话,怎么会不疼?十指连心呢。”皇上说:“朕小时候练字,手指和手腕也都肿起来了,连拿筷子都拿不动,这种疼朕知道。”
谢宁更不安了。她这疼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拿针的时候刺痛,不拿针就没多大感觉。她的注意力都被皇上说的话吸引去了。
“皇上那时候多大年岁呢?”
“六岁了吧?”皇上想了想:“朕读书比其他人要晚,旁人早就将字写的工整端正了,朕一下笔,一横写的忽粗忽细的像条虫子一般,实在丑的不能见人。”
“可皇上现在的字写的很好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因为皇上督促她练字,还手把手的亲自教过她一些技巧,又拿过自己写的字帖给她练,所以谢宁很知道皇上的字写的如何。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人,那他吃的苦,想必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多。
“入门难,写着写着就悟到诀窍了,就像突然得了神仙灌顶授法一样,打那之后就写的好起来了。”皇上说:“佛家常讲顿悟,其实不光是佛法,很多事情上,顿悟二字都说得通的。”
她是睡到自然醒的,窗子上一片明光,她乘着小轿被送回去。
青荷与青梅也备了热水和同样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直在等着她。按着常例,一个多时辰前就该回来了,可是等了又等,热水都凉了又再烧热一回,谢宁这才回来。
青荷脸上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气,赶紧过来扶她进门。
连着两次被宠幸,现在自家才人受宠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青荷昨晚乐得半宿没睡着。
更不要说才人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了。可见昨晚才人一定很受宠。而且才人这么晚回来,看起来精神又不好,不用问也知是起晚了。
能够多睡这么长时间,皇上对自家才人真是另眼相看啊。
“才人先梳洗一下,奴婢去把粥热一热。用了粥才人再好生歇一歇?”
这安排很妥当。
谢宁醒来之后也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不自在,这回青荷准备了温度正适宜的热水,她畅快自在的又洗了一回,换上干净软和的里衣,散着头发坐在榻边喝粥。
粥熬的稠稠的,喝下去感觉又热乎又柔和,把肠胃都熨软了。
青荷正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头发,听着外头来人,连忙起身出去。
来的是白公公的徒儿阮大良。青荷和青梅不敢怠慢,笑着赶紧迎出来。
阮大良笑的比她俩还亲切还热乎呢。
他师傅点了他来谢才人这儿,这是给他的好处。眼见着谢才人要得势了,先结个善缘比什么都强。要是等人家起来了之后再贴上去,人家也不稀罕了。
“阮公公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皇上吩咐给才人送东西来。”
青荷跟青梅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这宠幸之后,恩赏也跟着来了。
赏赐的东西谢宁接了之后要遥拜谢恩的,再打赏过阮大良,送走他之后,谢宁才领着青荷一一看皇帝都赏了她什么东西。
四匹缎子,两对金镶宝石步摇,两盒样式精巧的各色银锞子。除了这些传统的例赏之外,还有一套茶具,一本字贴。
皇帝提起赏茶具居然不是顺口一说,还真记住了啊。
谢宁打开那只装茶具的锦盒,里面是一套素天色的茶具。釉色晶莹,那一抹青看起来确实如书上说的“雨过天开云破处”,那样透澈动人。
想到这个是皇帝特意吩咐送来的,感觉拿着就有点烫手了。
青荷心说,这御赐的东西可金贵,瓷器又脆,要是碰坏了可不得了的。她说:“奴婢拿去好生收起来吧。”
“就放着用吧。”
给了就是让她用的,不是为了让她供起来。再说,谁知道赏过这一回,还有没有下一回呢?趁现在年华好,对自己也好一点。
至于字贴,就让谢宁更纠结了。
皇上赏她字贴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字写的难看让她好好练字吗?
接下来的两三天萦香阁那个闹腾啊。
谢宁如果愿意提起笔来写一点后宫日常生活札记之类,那么这一章的回目就可以取做“谢才人喜获荣宠,萦香阁门庭若市”。
没错,真是门庭若市。
来的人比上一回还多,还杂。谢宁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才人,谁也得罪不起,让这个进来了总不能把另一个拒之门外,但是让她们进来了,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打听皇上,让谢宁实在无语。
皇上可和气?皇上爱吃什么?皇上喜欢什么颜色?皇上几时再到后苑来?皇上这皇上那,皇上皇上皇上……
谢宁心里应该觉得她们讨厌的,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
她觉得她们也可怜,但是自己又不是菩萨,没那个本事满足她们的心愿。
问题是,就算她克制忍让,让她们进来了,陪她们说话了,她们也根本就不领情,还觉得她非常奸诈阴毒,因为从她嘴里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掏出来。
别人看着谢宁很得宠,还陪皇上用过膳,皇上甚至来萦香阁盘桓过半天!可是问她什么她都不答,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不敢妄自揣测上意,总之就是怕别人从她这儿得了消息反夺了她的宠爱。
好不容易把一屋子闹哄哄的人送走,青梅收拾茶盏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把手里的抹布一甩:“这都什么人啊?才人也太好性了,就不该让她们进来。”
青荷瞪她一眼:“好好干你的活儿吧,乱嚼什么舌头。”
自家才人虽然得了宠,可是又没有晋位,也没有迁宫呢。住在后苑这里,怎么能对这些人不应酬一二呢?要是敢关上门不让他们进来,不到天黑才人的名声就得让她们传的臭不可闻了。
青荷心里也不是不窝火的,刚才来的那什么刘才人、钟才人、梁美人、白才人,李美人……不管她们嘴上说的多好听,青荷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要是才人能得晋封就好了,能晋一级,最起码这些人就算眼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
谢宁让那些人吵吵的头疼,青荷收拾好了外间那一摊子,另端了茶送进屋来:“才人,喝口茶,吃点果子歇歇吧。”
谢宁看见盘子里的石榴,有些奇怪的问:“这时候哪来的石榴?”
“膳房的人额外孝敬才人的。”
石榴又大又圆,火红火红的,一个怕不得有一斤多重,个头儿可真不小。
青荷看谢宁感兴趣,连忙说:“他们说要帮着剥,我说不用剥,就这样就好。才人现在要吃的话,我现在就剥。”
“我现在不饿,先就这么放着吧,看着也挺喜人的。”
青荷按她说的,把两个大石榴拿了放在案上的盘子里,红红的石榴衬着玉白的盘子,倒是给屋里添了一分亮色。
“青梅呢?还在生闷气?”谢宁摆摆手说:“我都不气了,叫她也不用气。晚上咱们吃好吃的,红烧狮子头好不好?”
青荷也笑了:“她忘性大,一会儿就不记得了。狮子头是不是油腻了些?上次膳房做的那豆腐丸子也很好,难得的是把素豆腐做出了肉味儿来还一点都不腻。”
“不用,狮子头怎么就腻了?一点都不腻。”谢宁其实不喜欢那些假荤菜。素菜就素吃,干嘛非得重油赤酱的烧出来,再安上什么素鸡素鸭素火腿的名儿。可能谢宁对它们先入为主有了偏见,怎么也没吃出肉味儿来,就觉得油味儿酱味儿太重了。
豆腐丸子当然也好吃,可她今天不想吃豆腐啊,寡淡了一点,她想吃香喷喷软乎乎的狮子头。
青荷劝不动她只好应下来。
才人什么都挺好,就是对吃食不是一般二般的上心。
青荷想劝劝才人,为着身形苗条,宫里的女人都吃的不多,而且口味都偏素淡,自家才人对吃这么上心,短时间内看不出来,日子久了肯定要后悔的。有空的时候,不如琢磨点别的。
“才人这些天趁着得空,给皇上做点东西吧?”
“做活?”谢宁有些意外的问。
青荷点头说:“才人手艺也还不错的……”说这话青荷有点亏心,才人那女红水平,真是拿不出手。可是只要下点功夫,做的细一点,总会做得好的。
“才人可以给皇上绣点东西,像荷包了,扇坠了什么的,都挺好的啊。”
青荷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她猜着才人应该明白的。
精心的做了,递给皇上。即使皇上不戴着,这份儿心意皇上也能明白。如果皇上戴上了,那一看见这东西,不就能想到做东西的人了吗?总之都是能在皇上面前讨好的事儿,别人都巴不得呢,自家才人还真是不开窍。
就她那手艺,还是算了吧。
谢宁第一反应果然是打退堂鼓。
她打小手就笨,又没人好生教过她。写字磕磕巴巴的练了这么久,还叫皇帝美美的看了一回笑话。这要再自曝其短,不定得把她的形象毁成什么样的。
她觉得那细细的一根针总是很不听话,往左扎偏偏从右边透出来了,缝不两针就发现线自己就打成结了,可这结是怎么打出来的她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按着一样的花样子,别人就能绣的分毫不差,她都不知道自己绣出来的那一团烂线是什么东西,就算对着原来的样子认都认不出来。
绣这样的玩意儿送给皇上,那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吗?
青荷还想再接再厉的接着劝她,谢宁赶紧想把她支开:“我再想想吧。对了,晚上除了狮子头,我还想再要个糖醋里脊肉。”
真会吃!
青荷无奈的应了下来,心里来来回回把狮子头骂了好几遍,才出去吩咐青梅了。
青梅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多,听说才人没让下午那些人气着,还有胃口点菜,她于是高高兴兴的去膳房传话去了。
这女人刚有身子的时候是最娇贵的时候,主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晚上又这样腹痛,要是她的肚子有个万一,那自己可不悔死!就算皇上回过头把萦香阁上下全问了罪,可已经犯的错却已经不能挽回了。
这武太医靠谱么?等天明了还是托人请位专精此道的太医来再给主子看一看才好。
武太医并没开药,这种情形他也不敢随意开药给谢美人。既然腹痛这会儿已经减缓,那就要注意保暖,多饮些热水,多卧床休息。
这下连周禀辰都觉得武太医靠不住。为了保险起见,天一亮他就去再请位有名望的太医来,一旦确定不是误诊,就要马上把这天大的好消息禀告给皇上!
已经四更天了,宫中不少人还在睡梦之中,也有不少人已经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
而萦香阁上上下下的人当然是没法儿再睡了,且不说没有那个闲暇,就算有,也没有人能睡得着。
武太医被留了下来没放他回去,这边青荷恨不得让人把炭盆都生起来放在屋里,好驱走主子身上的寒气。
而谢宁呢,她也睡不着了。
倒不全是因为听到怀孕消息的缘故,她下午就睡的不少了,这会腹痛醒来又折腾着看太医,睡意彻底折腾没了。
整间屋子,甚至整个萦香阁都处于一种反常的静默之中。
差不多的人都已经知道谢美人可能有喜的消息了,但是因为还没有一定以及确准,就不好先嚷嚷起来,万一要不是呢?而如果此时主子已经有孕了,那他们就更不宜闹出什么动静来了,要是惊动了主子的胎气,谁也没长两个脑袋够砍不是?
这一天不是大朝日,皇上在寅时起身,洗漱更衣之时,白洪齐趋前轻声说:“禀皇上,昨夜萦香阁夜半请了太医去看诊。”
皇上转头看了他一眼,白洪齐说:“适才周禀辰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请了李署令。”
没有重症和大事,周禀辰不会擅自去请李署令。倒过来说也一样,没有重症大事,即使他去请了李署令也不会亲自出马。
萦香阁只有谢美人一人居住,也只有她有资格请太医诊病。既然半夜里就有动静,现在又请了李署令,那她身上一定发生了大事。
“皇上,不如奴才去萦香阁问一声?”
“不必了,朕亲自过去。”
白洪齐赶忙加快动作替皇上穿好靴子,外头步辇也已经备好。抬步辇的壮力太监大步快走,白洪齐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虽说跑的气喘吁吁,白洪齐心情却很不错。
甭管周禀辰那小子为什么将萦香阁之事隐瞒不报,这回他的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
御驾到萦香阁门外,皇上抬手止住白洪齐想要通报的话,差不多没等御辇落地,就急不可待的从御辇上下来了。
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扑通扑通两声跪下,还没来及喊出问安的话,皇上一阵风似的大步从他们身边掠过,穿过院子进了屋门。
李署令这才刚把上脉,听见门口有响动也没有回头,堪称专心致志。青荷一转头看见了进来的是谁,忙转过身来向外跪倒。
李署令这才发觉有些不对,皇上都已经站到他身后了。
“先诊脉。”
入秋后谢宁的帐子已经换过。夏天的时候她用的是一顶绡帐,帐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曳雾,轻盈透明,睡在帐中也可以清晰的看见外头。
可淑妃下帖子就是这几天的事,不知道梁美人这礼物是不是一早就为了淑妃的生辰预备的。
和旁人一比,谢宁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太没成算了。
看时辰差不多,谢宁和梁美人就一起动身去延宁宫。
谢宁还是头次来,梁美人可不是第一次了。
延宁宫十分宽敞,但看起来也并不算特别华丽。庭院里四处洒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来往的太监与宫人都穿戴一新,脸上喜气洋洋。
主子过生辰,他们是得了赏的,一人一套新衣穿着,这个月淑妃加赏他们双份儿的月钱,听说今天还给他们也加菜。
谢宁暗暗惭愧。她也过过生辰,可不敢跟淑妃比派头。今年过生辰的时候她也还只是才人,一人一件衣裳她是赏不起的,不过她院子里头每人都发了一份儿赏钱,那一天也给萦香阁的宫人加菜了。
算算淑妃这里伺候的人手,看来过个生日淑妃也花费不少。
宫人引着谢宁和梁美人进了正殿坐着。殿中地下铺着一张绛红色绣着五色牡丹的织毯,单是这一张织毯透出的富贵和气派已经先声夺人了。
客人已经来了几位,不过谢宁只认得两三个人,除了李昭容和陈婕妤两个,还有一位高婕妤她曾经见过的。高婕妤生的很丰腴,皮肤白皙体态丰满,像是刚出笼的喧腾腾的白馒头一样。她们来的早,正坐在一起品茶说话。
宫人引领谢宁和梁美人入座。今天的座椅摆成了散开的扇面型,谢宁和梁美人的位置就在右边最靠边的地方。
对于今天的位置谢宁心里有数,她本来也就打算来走个过场,梁美人挨着她坐下。这会儿两人心中不约而同都想着,幸好是与人结伴来的,不然这么孤零零的独坐一隅,左右一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可真叫人尴尬难堪。
她们刚坐下,就又来了一位客人。这位施顺仪是皇上登基之前就在潜邸伺候,她是先皇后身边服侍的宫人,皇上登基册封后宫的时候她就被封了顺仪,据说封这个品阶是当时皇后提携的,她本人并不受宠。
都说皇后当初提携施顺仪,是因为她面相体态看着都是多子多福好生养的缘故。施顺仪确实算不得貌美,甚至看起来有些木讷,厚嘴唇,眼睛略小,穿着一件梧桐绿的宫装,偏下头配着一条褚、绛二色的间色裙,别提有多么的老气臃肿了。
按梁美人以前的脾气,是最看不上施顺仪这样的人了,多么庸俗愚钝,更不要说她出身微贱,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伺候皇后的丫鬟。现在的梁美人可不像从前了,知道自己从前的脾气作态不讨人喜欢,哪怕硬挤也得堆着笑在脸上。
施顺仪的位置在她们俩前头,显而易见地位高于她们,不过也是个靠边的位置。
谢宁看着直想笑。
淑妃这位置排的真是有讲究,差不多是按着品级将请来的宾客划成了三六九等,分毫不错。比如谢宁,她的品阶低,又是刚刚获封的,可以说在今天受邀的人当中她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于是坐的就是最靠后、最靠边的位置。
这么一看,她是被慢待了。如果谢宁气性大一些,仗着自己有宠就去找皇上诉苦,在皇上那儿也讨不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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