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江慕迟怔住了。
我叹了口气：“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原谅你。”
“你说你只是失忆了，那段举动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
“可就像我说的，你失忆了我就必须原谅你吗？”
“那段时间我的痛苦、难过，都是真的呀。”
江慕迟静静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
“你失忆期间，我看着你在我面前用爱我的方式去爱别人，你知道我的心多痛吗？”
江慕迟失忆期间，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和阿姐亲密。
看着他把曾和我一起做过的事同阿姐再做一遍，对我说过的话同阿姐再讲一遍。
我多么崩溃。
他只是失忆了。
可一份真正的爱，真的能被记忆替换掉吗？
那他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人，还只是一段记忆。
我看着江慕迟的眼睛。
“你失忆时对我说过，你不认识我就是不认识我。”
“我说的一切曾经对你而言，就是非常陌生。”
“你完全没有感觉。”
“可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我们相爱过的痕迹，怎么如此轻易就被抹去了呢？”
江慕迟眼睛盈满了泪水。
他有些崩溃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继续说道。
“你失忆期间为了沉殊穿女装拍视频，只为了给她引流。”
“可你在和我热恋期间都没这么做过。”
“开始时是你没能力，后来是你不愿意。”
“你说这样有失颜面。”
“你用连我都没感受过的爱意去炙热地爱着她。”
我叹了口气。
“你现在说你当时只是忘记我了，可当时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记得十分清楚。”
“江慕迟，你让我怎能不恨？”
我抬头直直盯着江慕迟的眼睛。
江慕迟已经崩溃了。
他双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沉思，我真的不知道我给你造成的伤害这么大......”
“我以为哄一哄你就会回来，我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耸起肩膀，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里。
我把他的手扒开，温柔地捧着他的脸。
“没关系，那只是前一段时间我的想法。”
“或只是你失忆时我的想法。”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对你没感觉了。”
“我不爱、也不恨你了。”
送你一卷沉思录，可我想。
该迷途知返的人应该是我。
江慕迟的脸皱成一团。
又有泪水从他眼中涌出。
一向注意外在形象的他，第一次哭得如此狼狈。
我轻揉地用指腹擦去他的泪水。
“江慕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吗？”
“那时的我刚从面包店下班，你就在路转角拉大提琴......”
那是高考完的暑假。
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但妈妈说家里的钱只够一个人上大学，于是我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出去打工。
但学历受限，我只能先找一些兼职做着。
那天我刚在工作的面包店干完一天活，就在街角转口遇到了在街头演奏的江慕迟。
“小姐，要听一曲吗？”
彼时年轻的江慕迟认真地盯着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钱。”
还没到发工资的时间，出来时妈妈给的钱早就在租房时花完了。
“没关系，听一曲就当放松一下。”
他淡淡微笑，语气中并不在意钱财的多少。
我不懂音乐，也不懂大提琴。
但一天的劳累确实在听到琴声的一刻都消失了。
江慕迟闭着眼睛演奏，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完全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音乐世界中。
那时我才忽然明白，原来人也可以有自己所追逐热爱的东西。
而不是困在生活的琐碎里。
真正喜欢上的那刻，是他对音乐的热爱感染了我。
只是...
我双手捧着江慕迟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他的小名。
“所以，阿迟，再见。”
“再见，再见...”
我一遍遍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永不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