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她不肯签。
她不知道怎么查到了我们住的酒店,开始给我点外卖,订花,订水果。
不厌其烦地等在酒店门口,我们换一家她就跟一家,连突如其来的暴雨都没能把她赶走。
我实在不理解。
过去七年她都没好好珍惜,如今又在装什么深情?
甚至她还找了婚礼策划公司,要跟我补办婚礼。
酒店后的广场上支起了架子,上面搭满梦幻的纱幔和灯串,下面鲜花铺了满地,四周站满了人。
她穿着盛大的婚纱对着我的窗口,捧着花束单膝跪地,身后的广场大屏循环播放着我以前录的我俩的生活视频。
路人纷纷掏出手机。
我坐在屋里,愁得我妈都在我脑袋上看见了白头发。
报警也没用,场地是人家花了钱征得同意的。
半个小时不到,连我总部的领导都打来了电话,说已经有人人肉到了我的信息,要我立刻把事情处理好,不能影响公司的声誉。
思虑再三,我决定好好跟她谈谈。
可我前脚刚下楼,谢云奇后脚就牵着他儿子走下了车。
虽然感觉想被强塞了一口屎,但我更好奇谢云奇想要做什么。
陈瑜显然也看见了他们,脸色瞬间难看。
“你来做什么?”
她穿着婚纱,行动不便,谢云奇想扶她,她毫不迟疑地躲开。
谢云奇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谢云深上前抱住了陈瑜的腿:“妈妈,谢叔叔很想你,你不在的时候他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陈瑜眉头紧锁,扭头看见我从酒店出来,眉眼立刻舒展,提起裙摆就朝我走来。
“郑迁,我就知道,你终究放不下我。”
她对我笑着,手自然地攀上我的手臂,眼里竟盛满了对这场婚礼的期待。
哪像当初,我们的结婚只是领了个证,得知我还想办婚礼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将我写了许久的婚礼策划撕了个粉碎。
思及此,我将手里的文件抬起,拿到陈瑜眼前,看见上面的标题,她的脸色由白转黑。
“这是什么?”
“起诉材料。
这一份是备用的,正式的那份,我上午已经提交给法院了,正好你人也在这个城市,倒省去了我去你居住地起诉的时间。”
她接过资料,文件袋被她攥得变了形。
这时,谢云奇深情款款地走到我们身边。
“郑先生,小瑜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和小瑜相伴七年,也真心谢谢你替我照顾了她七年——”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
我一拳砸在了他鼻梁骨上,常年健身锻炼,我的力气不小,他抬起脸时,鼻血汹涌而出。
“你敢打我?”
他装不下去了。
“老子堂堂谢家大少爷,全天下都没人敢打我!”
话音一落,又是一拳。
“大少爷是吗?
谢家是吗?
没记错的话,你们谢家早就破产了吧?”
此话一出,谢云奇恼羞成怒,而旁边的陈瑜和谢云深齐齐呆愣一瞬。
“看样子你的爱人和儿子还不知道呢,涉黑被查抄,没钱还贷款才想起来找陈瑜的吧?”
再次感谢受害者联盟,我早就知道谢家涉黑破产,谢云奇是好不容易才逃到国外的,根本不是为了开拓海外市场。
那时我想过拉陈瑜一把,但是她甩开了我的手。
而现在,我起身退后,将战场让给了他们。
方才还对我深情款款的陈瑜立刻发了疯一般扑向谢云奇,扯住了他沾满血渍的衣领。
“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话啊!”
“你说谢家要扩展海外市场我才把积蓄全给你的!
你骗我?
那可是我全部的积蓄!”
她发狠一口咬上谢云奇的胳膊,力道之大眼看就要咬掉一块肉,后者吃痛,竟没忍住,当场扇了陈瑜一耳光。
陈瑜愣住了。
谢云深也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大叫着将谢云奇推开:“你凭什么打我妈?”
陈瑜不服气,扯下头上的珍珠冠就往谢云奇脸上砸,两人扭打在一起,洁白的婚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染上了泥。
“不要脸的东西!
你骗我挪用公款,如今还想骗我哄着我老公给你钱?
你心怎么这么黑!”
“不然呢?
就凭你,被其他男人睡烂的贱货,你以为老子能看上你?”
梦幻美丽的婚礼现场,新娘和一个男人狼狈地扭打成一团。
我退出人群,无声离开。
一审那天,陈瑜缺席了。
她的律师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现场等了整整半小时。
但由于我提交的证据十分明确,能证明她多次婚内出轨,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骗我养了她和别人的儿子七年。
顺利地判了离婚。
因此,在谢云奇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和陈瑜已经再无任何关系。
“不可能!
她都缺席了怎么可能判离婚!”
屏幕里,谢云奇身边昏暗一片,唯独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头顶,亮着一个刺眼的白炽灯。
陈瑜被他绑了。
“我不管!
你现在立刻给我弄五百万,否则我杀了她!”
他举着刀,背光之下,面目狰狞。
陈瑜嘴上被贴了胶带,此时面部扭曲,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糊了满嘴,身上有伤,看上去像被虐待过。
她拼命出声,谢云奇回头一拳砸在了她肚子上。
“不想跟你儿子一个下场,就给老子闭嘴。”
我皱了皱眉:“你把云深怎么了?”
他坐回来,眼底是浓浓的阴狠:“小孩儿的器官很值钱的,当然是卖了。”
我余光扫了眼旁边已经拨通了110的手机,问他:“卖了?
才三天你就完成了一笔器官交易?”
他忽然咧嘴大笑:“国内当然不行!
两天前我就把这臭娘们跟她儿子带回了国外,现在没人能查得到我。”
“我给你两个小时,钱不到账,我就撕票。”
说完,他挂了电话,一分钟后,银行卡号发到了我微信上。
助理尝试定位对方失败,说是距离太远,时间太短。
片刻后,谢云奇又发了个视频过来。
十分血腥的画面。
我将视频和通话录音全部提交给了警方。
由于我和陈瑜已经离婚,案子后续跟我再无多大关系,警方只提醒我,对方再有动作及时通知他们。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市中心医院的电话,说有位叫陈瑜的女士被送到了医院,我是她手机里的唯一紧急联系人。
等我赶到医院,陈瑜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医生说她被挖了一颗肾,警方查到谢云奇所在的时候,她已经被剖开肚子正要被取心脏。
隔着一道门,她看见了我,竭力想伸手但动弹不了分毫。
由于太用力,嘴巴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骚臭味飘上来。
她大小便失禁了。
我走进去,拿起她的手机,试了下密码,是我的生日。
把她的紧急联系人换成谢云奇,又把手机密码换成了她自己的生日。
我什么也没说,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离开医院,正巧下雪。
一大片雪花飘到我肩头,过去七年的画面如走马观花,匆匆在我脑子里掠过又消失。
我在心里献上最后的祝福,愿陈瑜和谢云奇缠缠绵绵,此生不弃,携手走完这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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