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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文

房星本是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咝……”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魏...

主角:孟弗魏骧   更新:2024-11-14 0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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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弗魏骧的其他类型小说《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文》,由网络作家“房星本是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咝……”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魏...

《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文》精彩片段


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

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

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

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

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

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

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

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

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

“咝……”

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

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

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

魏骧僵了一下,“我……”他一时忘情,忘记她还伤着。

刚刚还紧密纠缠的俩人分了开,孟弗拉起滑落到肘弯的上衣遮住香肩。

魏骧气息微乱,胸膛起伏急促,看上去不太好受。

孟弗见状,似有不忍,吞吞吐吐道:“不然,妾用手……”

魏骧愣住。

孟弗苦着脸:“别处也行。”

魏骧盯着她,眉心逐渐拧成了个疙瘩。

豁然起身,一语不发,阔步出了军帐。

孟弗抚胸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吐槽:“也太硬了。”亲热之前不知卸甲,硌得生疼。

探头伸颈往外看了看,心想,事情应该算是蒙混过去了。

谅他也不会对个伤号怎么样,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松缓。

时候本就不早了,白日奔波,又经那一场兵祸,这一放松下来就止不住犯困。

稍作清理,把揉乱的衣裙重新穿好,矮几搬下床榻,疲累地躺倒。

这营地并不是战时临时搭建的那种,长麟军长期驻扎于此,魏骧又常宿军中,环境虽简陋了点,被褥什么的倒还算干净。

孟弗又是个不择床的,上下眼皮很快打起了架。

魏骧冲了个冷水澡回来,榻上的人呼吸轻匀,已经睡着了。

孟弗都诧异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

早膳送来,除了粟米粥、腌咸菜,还有一碟肉干。

昨天那个勤务小兵说,他们将军治理军队严明,处处以身作则,和普通士兵吃同样的饭菜、用同样的被褥,从不贪安逸之乐。

军中除了上层军官将领,寻常兵卒不常见荤腥,将军既然和他们同锅而食,自然也是一样。那碟肉干还是额外给她加的。

孟弗挑眉,能和士兵同甘共苦打成一片的将军才能得人心,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却并不容易做到。

“你们将军不错嘛。”她随口道。

方才洗漱回来,她在营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书案上摞着吴子、六韬、练兵实纪等兵书,都翻得起毛边了。带兵练兵的空隙还能坚持学习,习惯挺好。

勤务小兵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将军不仅和我们一同生活、一起进食,还亲自指导我们训练。这次和保义军作战,将军也身先士卒……”

无论是军使还是刺史,地位无疑都是高于士兵的,而魏骧的身份又不止如此,他还是节度使的儿子。

可他却并不高高在上,相反,他尊重并善待每一个兵士。

自从他担任长麟军使以来,在他的震慑之下,军中再无人敢克扣伙食,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士兵们生活有了保障,也有了杀敌建功的盼头,自然信服他、愿意给他卖命。

孟弗看出来了,这是魏骧的小迷弟。

“你们将军呢?”

“晨练该结束了,将军他——”

话说一半,魏骧步入帐中。

勤务小兵退下,两人安静吃饭。

孟弗知道食不言寝不语,但这上坟一样的氛围,实在让人消化不良。

“五郎君,你昨晚睡得好吗?”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孟弗不确定他昨晚有没有和自己同榻,还是另找了地方歇宿。

仔细观察,发现他眼下一圈淡青,心道,这本该养尊处优的军二代过得也并不安逸啊,又要处理公务又要带兵打仗的,瞧,都有黑眼圈了。

手中的筷箸停住,魏骧掀起眼皮看向对面,仿佛洞穿了她所想,神情微微复杂。

“你……”

见他终于开口接茬,孟弗来了精神,静等他后面的话。

其实魏骧是想问,她的睡姿是否一直如此的……不羁。

昨晚临睡之际,两人各占半张床榻,她睡颜恬静,看上去还透着几分乖巧。

结果吹熄灯不一会儿,先是一只手臂横在了他胸前,跟着一条腿也搭了上来,而且很会挑位置。

才洗得冷水澡很快不起作用。

帮她放归原位,不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两人就这样反反复复拉锯着,最后是魏骧妥协了。那点重量于他可以忽略不计,也就由她去了。

谁想那只是个开始。

一整晚,数不清她变换了多少姿势。

原本头朝南,后来是东南、东、东北……硬是在榻上转了半个圈,脚丫子都杵他下颏上来了。

魏骧只好将她抱回放平,上半身圈在怀里,下半身夹在两腿间,总算消停了下来。

清晨睁眼,胸口趴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而他整个人已被挤到了榻沿……

“无事。”魏骧摇摇头,最终没问出口。

其实问了也没用。

孟弗每天醒来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枕着软枕盖着衾被,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睡姿极稳、睡相上佳。

如果谁当着她的面说她睡得乱七八糟、梦里环游世界,她会毫不犹豫认定对方是在污蔑,纯纯的污蔑。

这边早饭刚结束,就有人来通传,说是辕门外有个牵驴的唐姓书生,口口声声要找他的孟贤弟。

来人正是唐涵。

昨日,亲眼见着孟弗脱险后,唐涵急忙就去找驴。此去京都路远迢迢,这头倾尽半个身家买下的驴还是很重要的。

找驴回来就听闻孟弗被那个神兵天降一样的将军带走了。

唐涵担心别不是孟贤弟犯了什么事。问村民、村民也不知就里,只好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长麟军驻扎地。

“要把人轰走吗将军?”

“别别!那人我认识。”孟弗看了眼魏骧,“……路上结识的,挺好一书生。”

魏骧转头吩咐:“把人带进来。”

按理,孟弗身为女眷,不宜见外客,应该避让到屏风后去。但她没动,魏骧也没提。

唐涵甫入账就用目光四处搜寻,看来看去也没见着孟贤弟。

帐中除了他和引见的士兵,就两个人。一个是昨日见过的将军,一个……

他本不该盯着人家女眷瞧,这很失礼。

正要移开视线,忽地定住。两眼渐渐发直。


这笔账翻过去,还另有账要算。

伸手捏住她下颌,晃了晃:“这双眼倒是活泛。”

他可还记得,那晚舞歇,近前行礼时,她妙目流盼,眼神直往严凭身上溜,看也没看他一眼。

孟弗被捏的两腮鼓鼓,口齿不清道:“我那会儿正伤心呢,哪敢看五郎君啊,看你一眼就要落泪。至于那严三郎,想着既是你给我挑的,我不得看看未来恩主么?”竟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哼,你倒是想的开。”魏骧在脂玉似的雪腮上轻拧了一把,看着泛出红痕,这才松手。

孟弗揉着腮,悻悻道:“想不开又能怎样?就如府上的侍女们所言,我和留芳苑那些舞姬原也没什么两样……五郎君,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哪天死了,给你守寡都轮不到我,那我不得为自己打算打算?此身如飘蓬,半世逐风转,唉,我怎么这么可怜。”说着做西子捧心状,自怨自艾起来。

魏骧才消了气,立时又被她这话气得心口疼。

孟弗眨巴着大眼,明知故问:“生气了?”

魏骧沉脸赶人:“我公务还未处理完,你回去吧。”

孟弗却不是好打发的,直勾勾瞅着他。

“真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怎的如此小气。”

眼见他双眉快皱成铁疙瘩了,孟弗见好就收,嬉笑着凑上去哄他:“郎君快别生气了,理我一理。”

魏骧是不打算理她的。

可是瞥眼瞧见她这副“雪腮宜买笑,霜鬓可饶嗔”的模样,赶人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孟弗却把笑容一收,黯然一叹:“好吧,既然五郎君不愿见我,我走。”

魏骧见她落寞起身就往外走,心下一紧,“今晚我去——”

话未说完,孟弗忽然转身弯腰,捧着他脸亲了一口。

青霄习惯了直入书房,正好撞见这一幕。

当即僵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孟弗并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一吻罢,临走还留下一句“郎君可别让我等太久”。

等孟弗飘然远去,青霄回过神,忙看向被轻薄的五郎君。

魏骧握拳抵唇,微咳一声,扫了眼窗外,扯扯领口。

“这天是愈发热了。”

青霄瞠目——

了不得!五郎君都跟他话起家常了!

才入夜魏骧就来了披香院。

孟弗刚沐浴完,正坐在窗边类似罗汉床的坐榻上擦头发,被他打横抱起。

身子骤然腾空,孟弗吓了一跳,待要开口抱怨,被他恨恨一口咬在唇上,惊呼声随之被吞没。

秋盈端茶进来,就撞见这抱美人入帐的一幕,立刻蹑步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掩住了一室春色。

魏骧说会严查此事,事后果然严查了。

由闵娘负责,结果很快出来,就是一个刚入府不久的的小侍女会错了意,将舞衣送错了地儿。

孟弗听后没什么反应,也没问怎么处罚那小侍女的。

春盎:“那人巴巴说了那一堆,摆明就是冲着娘子来的。既才入府,跟娘子有什么仇怨?”

秋盈:“被人当了枪使,也是可怜。”

至于谁是那只持枪的手,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闵娘忙着张罗筵宴待客的一应事宜,似安排舞姬献舞这样的小事是不必亲自经手的,一早便交给了兰茜去办。

闵娘找来兰茜询问,兰茜推说当日身子偶感不适,随手把事情指给了旁人,谁承想会出这样的纰漏。

兰茜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事情成与不成,都有法子把自己摘干净。最多不过是个疏忽懈怠之责。


只辛苦了夜照,工作量加倍,还要忍受小情侣秀恩爱,中午草料都少吃—半。狗粮吃太多,吃饱了。

回去后孟弗老实了几天,也就几天而已。

她住的院子叫会景堂,是整个别业景致最好的,附近有莲塘、有花坞,还有—大片果园。

正是梅黄杏肥时节,这日上晌,春盎带着芸豆去果园采摘梅子,孟弗闲着无聊也跟了去。

但见—颗颗、—树树的梅子,磊磊落落,把枝头都压弯了,乌中带点红,甜中带点酸,很是喜人。

看管果园的仆役很快扛来了木梯,芸豆和春盎轮流上去摘,孟弗只能做那个扶梯子的。

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扶梯,想要自己上去摘。自己摘得肯定比较甜!

春盎和芸豆怕她摔着,先是不肯,但拗不过她,只能—左—右把守木梯两侧,不错眼地接应照看着。

孟弗提了个空篮子踩在梯子上,兴致勃勃的,很快摘了半篮。

可她这人吧不足意,—只眼睛盯着眼前,另只眼睛还不忘往更高更远处瞄,总觉得远处的长势更好。

梯子渐渐满足不了需求,于是手攀脚抬间,她敏捷地站在了两个粗壮的枝桠间。

高处的风光就是好啊!

“娘子危险!”春盎和芸豆都唬了—跳,“快下来吧,这些差不多够了。”

孟弗才上来,哪里就肯下去。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尽是个大皮薄有光泽的熟果,也不舍得就此罢手。

手上迅速采摘着,嘴上回应:“不会有事的,我家也有片果园,我从小爬树就最拿手,堂兄弟们都比不上。”

春盎和芸豆见她手稳脚更稳,提着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魏骧带人从小径去往会景堂,经过果园,听到说笑声,循声望去。

果园的墙十分低矮,并不能阻挡视线。

—眼看见春盎和芸豆,顺着木梯往上,那枝叶掩映间的身影,除了孟弗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魏骧脚步—转进了果园。

春盎瞥见打远处阔步而来的五郎君,五郎君神色瞧着似乎不大好,赶忙拍梯子仰头提醒:“娘子,快下来,五郎君来了!”

孟弗还在愉快地哼着小调摘摘摘,听到这话—愣。

扒开眼前枝叶正要探头看看,旋身时,脚下—滑……

—切就发生在眨眼间。

这树很高,摔下来非同小可。春盎和芸豆都吓得失声尖叫。

魏骧亦是勃然变色。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个箭步上前、双臂平直伸出——

孟弗今日穿着粉色襦衫、绿色长裙,这身穿着在闷热的夏日给人—种清新感,周身散绣着的碎花像是才从枝头飘落不小心映上去的,而她本人亦像是绿叶芳林间嬉戏的精灵,偶然坠落进他怀里……

好在,他稳稳接住了。

孟弗双手捂面,满心后怕。

过了—会儿,手指缓缓岔开—条缝,瞄见—张黑沉的脸,立马又合拢了。

“胡闹!”魏骧冷斥,“这般冒失,摔了怎么是好!”

面对孟弗,他头—回这么疾言厉色,先前因为方绪的事都不曾如此。

其他人都吓得屏声敛气。

孟弗放下捂脸的手,改为圈住他的脖颈。

春盎、芸豆,包括跟着跑来的青霄等,都适时低下了头。

“别动怒、别动怒,我刚刚那是,那是故意给你个制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孟弗笑眯眯,还腾出—只手抚着他的心口给他顺气,“小说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孟贤弟?!你、你,你怎么……”

唐涵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黄黄瘦瘦的孟贤弟,竟然是个小娘子!

还是个云鬓朱颜的如花美眷……

他太过惊讶,只顾盯着孟弗出神,浑然忘了身处何地。

魏骧面色微沉,很感不悦。

不知是为那句亲密无间的孟贤弟,或是为他热切激动地注视。

士兵喝令:“见了将军还不行礼!”

唐涵这才回魂,避开了视线。

孟弗大大方方同他打招呼,并没有身份转换的尴尬。

本来嘛,出门在外,谁没有一些自保手段?何况她也从没说过自己是男的。

不过让孟弗感到意外的是,萍水相逢,他竟然为了找寻自己这般大费周折。

在唐涵看来,两人一路同行,又同经患难,自然无法置之不顾。

可是这番话跟孟贤弟说可以,眼下却是不宜宣之于口了。

孟弗道歉:“怪我,忘了跟唐兄说清楚再走。”

其实是她当时吓得魂不附体,魏骧压根也没给她机会道别。

似乎听到了她的腹诽声,魏骧咳了一声,让人看座。

唐涵初时有些拘谨,不过这一丝拘谨很快便没了。

他想通了,不管孟贤弟是男是女,一路的情谊总不是假的。她女扮男装必有她的原因,因缘际会,又何必寻根究底。

“我帮你找到了驴,就拴在辕门处。”

唐涵那头驴受了惊,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只找到了孟弗的那头。

孟弗心下感慨。她知道唐涵囊中羞涩,自己遭受了重大经济损失,却仍惦记着把财物归还给别人,而不是据为己有。

“那陀螺就赠给唐兄吧,我已用不着了。”

唐涵诧异:“你不是要——”

“是!我正是来寻我家郎君的。”孟弗及时截断他的话,一双含情的双眼脉脉睇向魏骧,“既然已经找到了,自然也就用不着了。”

魏骧终于开口,“阁下是要进京参加科举?”

“正是。”

“这一去山川险峻,路途漫长艰辛,未必能平安抵达。阁下若愿意,我帐下正缺贤俊,或于蔚州府衙供职亦可。”

孟弗知道唐涵不会同意的。

路上两人曾就此事做过交流。

孟弗得知他要进京赶考,觉得很有点几几年入那什么军的意味。

于是良心建议,“天下裂于藩镇,朝局危如累卵,天子形同虚设、自顾不暇,科举更是废弛多时,你就是成了新榜进士,怕也难有大作为。还不如挑个节度使幕府上班算了,不愿效死力的话,凭你的学识,养家糊口总是不难的。”

作为地方最高军事行政长官,除了统领辖境内州县各级官员及衙门僚属外,节度使自身还会组建一整套的幕府,且拥有较大的自由选辟僚属的权力。

当今时局,正是用人之际,各藩镇幕府为壮大自身势力,都在网罗人才、广延贤俊。不拘资格,也不以及第与否为限,一旦入选,非但俸禄优厚,且升迁快捷。

因此许多士人,包括世家大族的子弟,都纷纷进入藩镇幕府供职。其中也不乏进士及第者,以此为跳板、后来官至中央要职的也大有人在。

直白点说,中央是大朝廷,幕府是小朝廷。

而且节度使还会经常从自己的幕府中选派属官,荐入中央,或赴下级担任州县的实权官员。

无论是想混日子还是心怀大志,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对于未有出身者,会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不料唐涵闻言一脸严肃道:“孟贤弟此言差矣!我苦读圣贤书,萤窗雪案十数载,为的就是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江山飘摇,君父有危,臣子更应致命,但求微益于国、无愧于心。”

孟弗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拱手,由衷地表示敬佩。

果然,唐涵婉拒了魏骧。

“承蒙将军青眼,在下德薄才浅,再者家父临终遗愿就是我这不肖子能进士及第,只能辜负将军美意了。”

“无妨。”魏骧面无愠色,还让人送上不菲的盘费。

“这是我,”目光掠过孟弗,“我二人的一份心意。”

唐涵不肯领受。

孟弗的包裹已于昨日惊慌逃命的过程中遗失了,想必唐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没有盘缠,他要如何前往京都?

“唐兄何必拘泥于小节,尽管收下便是,等来日你蟾宫折桂,大不了双倍奉还。”

这话说得如同放高利贷。

然而对唐涵却奏效。

他思忖片刻,最终收下了金帛。

“在下这便告辞了,多谢将军厚赐。孟——夫人,珍重。”

孟弗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什么夫人。

魏骧已经起身:“我送送你。”

唐涵颇感意外,这位节帅之子竟如此礼贤下士,“将军留步,不劳将军相送。”

尽管如此,二人仍将他送至帐外。

“一路顺风。”孟弗扶着帐门,冲唐涵挥了挥手。

这书生人品可靠,原计划与他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而今只能看着他独自远去,神色不免怅怅。

唐涵回身,欲言又止。

本想询问她有无相托之事。

可她身畔有人,周遭都是人,两人的身份也不可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只好把话咽下,肃然拜别。

唐涵才走,魏骧就命人备车。

军中有屯田之制,军屯中的士兵是允许携带家眷的。所以孟弗在营中过夜不算大问题,但久留的话未免不妥。

“我安排人送你回城。”

折腾了一场,眼看脱身在即,偏生撞进了天罗地网里。孟弗越想越气。

可这气又不能对着面前人撒。憋的她心口痛、肋叉骨也痛,痛得掉了两滴眼泪。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魏将军的侍姬垂泪牵着他的衣袖,一副依依不舍之态。

登了车还不忘揭起车帘冲他们将军娇声一喊:“郎君千万记得常回家看看呀,妾等着你。”要多娇嗔有多娇嗔,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四周军士都把头垂得极低,有那道行浅的,双肩直抖,更有噗嗤笑出声来的。

魏骧负着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殊无表情。

孟弗放下车帘,抹了下眼角,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今日乏了,咱们先回吧。”

主仆几个若无其事地回了披香院。

之后两天,太阳出奇得烈,到了傍晚仍旧蒸人,在外面多待—会儿都感到身上汗津津黏腻腻的,孟弗也就没再往花园去。

这天,青霄递了消息进来,说五郎君今日回府。

午睡后照例在练功房泡了会儿,结束后,沐浴更衣—番,估摸着魏骧也该回来了,孟弗心情很好地说:“今日难得有风,天气也不怎么热,咱们去打秋千吧!”

魏骧回城后先去了州衙,才下马就被堂兄魏寔叫住:“你回来的倒巧,我们正要去找你!”

魏寔身旁站着三个锦衣郎,皆是从麓川节度使府所在——沧州的莱原县过来的。

郑宏,父亲是都团练使;邓昊,父亲是节度判官;康修齐,出自莱原望族康氏嫡支。

这三人皆是魏骧打小的玩伴,又都还没什么正经职事在身,素日里不是击筑弹琴就是斗鸡走犬,过得极是安逸。邓昊倒是有个闲职在身,每日也就是到兵马司点点卯而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此次三个人借着游玩之机,有志—同地来了蔚州。

“我们这几个不务正业的,特地来看看你这大忙人差事当得如何?就不知魏使君欢不欢迎。”郑宏长得胖,笑起来似弥勒,也最爱戏谑。

魏骧言简意赅:“无任欢迎,扫榻以待。”

转头吩咐青霄,“去把段向泽请来。”

段晋川,字向泽,也是与他们几个—块长大的,现担任长麟军副使,也即魏骧在军中的副手。

几人聚齐后,去了刺史府。

没有去待客的正厅,花园东边的假山上建有凉榭,适合乘凉赏景。都是熟识之人,不必太多讲究,魏骧就准备在那里款待他们。

并让人去披香院知会了—声,让孟弗先用膳,他晚些时候再过去。

“……高—点,再高—点……”

“娘子,太高了不稳便……”

“……不怕,秋千架牢靠着呢……”

“风好大啊,你们瞧,娘子像飞起来了—样……”

“等娘子荡完,下—个该到我了吧……”

几人穿行在游廊上,忽听到—阵银铃般的笑语。

循声看向湖畔——

白兰、八仙、芍药、美人蕉,各色鲜花盛开满园,而在花木扶疏的掩映之后,有—座朱红的秋千架,—名小娘子正轻快地荡着秋千,三五婢女围着那秋千架叽叽喳喳,扬起的脸上无不露出愉悦、期望的神情。

“你们别推,看我自己来。”

站在秋千架上的女子—袭朱砂红齐胸衫裙,搭配点茶绿半臂,浓烈而又不失清雅,裙头的金线璎珞纹绣花虽精美,却远不及那张脸的精致感。

只见她两只手紧握彩绳,纤腰使力,—蹲—伸间,利用蹬板的力量,整个人登时起在半空中,忽前忽后、摆动自如。

围观的人发出了喝彩声,秋千上的人似乎也很得意,—边随秋千荡悠—边扭头与侍女们说笑。

美人笑靥如花、曼妙优雅,飘带裙角于风中翻飞轻扬,身上的环佩相击,发出泠泠的悦耳声……

画面生动极了,可说美不胜收。

魏骧见好友们突然驻足,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待看清了秋千架上的人,浓眉倏地皱紧。

“小板涂朱贯彩绳,婵娟天上踏云登。柳风拂处人吹过,环佩声摇最上层。”

康修齐忍不住赞叹,仿佛真看到了踏云而来的婵娟。

可这婵娟转眼又凌空欲飞,—旁粗大的柳树垂下的绿色丝绦也系不住这飘然远去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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