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是在一个艳阳天出的院。
金灿灿的日光为她铺就了一条通往幸福的大道。
她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店挑上一朵最新鲜的桔梗，去到那家私人医院的顶楼。
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苏玉已经出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整齐的被子，连床头花瓶都空了。
我姐隔着房门的玻璃张望里头，抱着花的手慢慢缩紧，她肉眼可见的失落。
我站在她身后，伸开手虚笼着她，眼眶酸得厉害。
良久，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
“前段时间，我病房门口总能看到鲜花和毛绒玩具，那些都是你送的吗？”
女孩子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缺一不可的存在。
苏玉的出现，让我姐脸上重新有了真诚的笑意。
她们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
我姐这一次，终于亲手把那束桔梗送到了苏玉手中。
她含笑接过，心有所感，抬手覆盖住心口的位置。
我姐的视线跟着看过去。
她眸中笑意温柔，似乎是在隔着苏玉的肉体和故人遥遥相望。
“你的心脏，是我妹妹的。”
“送的桔梗，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那些粉色的毛绒玩具也是。”
“很抱歉，这么没礼貌的把你当成她。”
苏玉一点也不意外。
“顾元出事后，我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该道歉的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妹妹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你身边，她是替我死的。”
她不经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不敢抬头和我姐对视。
我姐几次张嘴，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那个晴朗的午后，她们面对而坐，却相顾无言。
最后，苏玉哽咽着再撑不住，在我姐面前哭出了声。
她递给我姐一张五百万的银行卡，道歉的话都说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这些钱我希望你能收下。”
我姐却径直把卡推回去。
“我永远不会卖我妹妹，这颗心脏你好好用，这个世界，你替她看。”
我不知道我姐说出这番话时，忍下了怎样的痛苦。
我紧紧贴着我姐，也说不出怨恨。
苏玉什么都不知道，生病并非她所愿，而心脏是顾元要的。
坏的人，一直都是他。
分别前，苏玉提出了和我姐互加联系方式。
开始我还当她还想补偿我姐之类的，直到晚上临睡前，她给我姐发来一段长达二十秒的语音。
我姐外放点开来。
二十秒，是不间断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没有更多的语言和文字。
我姐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
那一晚，她反反复复听着那二十秒的心跳声，一直到天光破晓，她才睡着。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嘴角勾起了笑。
含糊不清的梦呓里，我艰难辨出了一个人名。
“阿钰。”
她在叫我。
那场梦里，我和她应该已经过上了我们所预期的，快乐无虞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