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起身来叹了口气:“看出来了,那就麻烦蒋小姐照顾他了,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怎么照顾喝醉了的谢淮川。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我话音刚落,谈围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愕。
也是,从前的谈岁宁一直对谢淮川身边的异性草木皆兵,哪像现在这副模样。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睡了个好觉,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把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
中午的时候,谢淮川一脸歉意地提着蛋糕回来。
“对不起啊岁宁,昨晚喝多了。”
看来,没人告诉他我昨天去过。
“嗯。”
他把蛋糕放下,然后脱了外套系上围裙。
“今天你生日,我做饭,等吃完饭,我再陪你许愿。”
哦,原来他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
“对了,家里怎么感觉空了很多?”
我扫了一眼谈围,跟样板房没什么区别。
“哦,没用的东西就扔了,以后有需要,你再买就是了。”
7.
他没再深究,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吃完饭,谢淮川去冰箱里拿蛋糕,然后替我插上蜡烛点燃。
隔着朦朦胧胧的烛光,我看到谢淮川的眉眼。
“岁宁,许个愿吧。”
我双手合十,把愿望说出了口:“希望谢淮川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白首偕老。”
我睁开眼,看见谢淮川惊愕的眼神,他问我:“只有这个愿望吗?”
“嗯,只有这个。”
他清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抬起手来捏了捏我的脸颊:“那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我不是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这样。”
谢淮川皱着眉头问我:“那是什么?”
我刚要开口,谢淮川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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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破天荒地挂断,大概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可电话那头的人依旧锲而不舍。
大概是太烦,谢淮川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意思大概是,蒋雨薇切菜划伤了手。
谢淮川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些犹豫。
我笑着看他:“去吧,有事你就去忙。”
他抓着我的手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拿着手机和车钥匙穿上羽绒服就要走。
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又折返回来。
“岁宁,你等我回来,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吗?”
我没回答他,他也固执地没走,直到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
“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8.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才开口。
“再见了,谢淮川,永远不见。”
我从次卧里把我的两个大行李箱拖出来,把钥匙放在茶几上。
给谢淮川留了张字条。
「谢淮川,我们就到这里吧,祝你我,来日无归期,山水不相逢。」
登机前,我看到蒋雨薇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
「总有一个人会为了你跨越山海而来。」
配图是谢淮川低着头给她的伤口擦碘伏,挺小的伤口,大概谢淮川再晚去一会儿就得愈合了。
很酸很俗的话,但配上谢淮川这个人为她做的这些事儿,倒也合适。
飞机触地那一刻,我鼓起勇气,但最终还是没能打开手机。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妈妈。
她站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间,正朝我热情地挥手。
等我推着行李出去,爸爸接过我手里的推车,妈妈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岁宁,你瘦了。”
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眼里泛起了泪光。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所以这不等着你帮我把肉养回来嘛。”
“好了,岁宁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早就累了,赶紧回去让小宁好好休息,吃顿好的。”
妈妈擦掉眼角的泪,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瞧我,太高兴了,都忘记小宁饿了。咱们回家。”
我们一家三口笑着回到了家。
我刚把行李放下,爸爸就急匆匆地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而妈妈则拉着我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房间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家具和被褥都准备得整整齐齐。
我一把丢下箱子,直接扑到了那张看起来软绵绵的床上。
“哇,这床好软啊,妈,还是你最懂我!”我开心地喊道。
“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会儿吧,饭做好了我叫你。”妈妈温柔地说。
我连连点头,目送妈妈走出卧室后,抬手伸了个懒腰。
躺在床上,我闻着被子上那股暖暖的阳光味,感觉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中,我就沉沉地睡去了。
9.
菜准备好后,谈爸走进来,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便轻轻拉了拉窗帘,挡住刺眼的阳光。
刚转身要走,谈岁宁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谈爸生怕吵醒孩子,连忙拿起手机快步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躲进厨房后,手机还是响个不停,他才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看到「谢淮川」的名字,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举起胳膊碰了碰谈妈,让她也看。
谈妈瞅了一眼,立刻放下了锅铲,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夫妻俩对视了好久,谈爸这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谢淮川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谈岁宁,你几个意思?”
听到这声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出声。
谢淮川见没人回应,更加生气了。
“你去哪儿了?把地址发给我,我们见面说!”
厨房里又静了几秒,谈妈才回答:“怕是见不了了,岁宁来奥地利了,等她醒了你再联系她吧。”
说完,谈妈直接挂了电话,又拿起锅铲。
见她还有心思做饭,谈爸急了。
“这男的是谁?怎么对小宁这种态度?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做饭呢?”
谈妈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孩子都在家呢,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嚷嚷什么,别把孩子吵醒了。天大的事也得等孩子吃完饭再处理!”
谈爸一想,觉得老婆说得在理,便把手机揣兜里,帮忙收拾起厨房垃圾来。
10.
我睁开眼,手自然而然地往床头柜摸去,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妈妈,声音里满是困意:“妈,我的手机呢?”
我心里突然一紧,猛地回头瞪了爸爸一眼。
爸爸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着走进来,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接过手机就准备看看时间。结果,爸爸妈妈突然一起把头凑了过来。
“小宁,谢淮川是谁啊?”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其实这几年我也有跟父母说过自己在国内交了个男朋友,可我和谢淮川之间的关系算不上稳定。
我也不想让我爸妈知道我一头热的爱情,让他们对谢淮川有偏见。
所以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谢淮川的名字。
“其实,谢淮川就是我那个男朋友。只是,我们俩现在已经分手了。”
爸妈见到我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再多问,只是催促着我赶紧起床吃饭。
我吃完饭回到卧室,一眼瞥见通话记录上的名字,不由得愣了愣。
原来是谢淮川给我打过电话,难怪爸妈都知道了。
爸爸说他态度不好,我想应该是看到我留下的那张纸条生气了吧。
毕竟他是天之骄子,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这次被我提分手,他肯定很生气。
不过,他最多也就气一两天吧,毕竟他从来就没在意过我。
等他冷静下来,想通了分手其实是件好事,他就能摆脱我,去追求他真正喜欢的蒋雨薇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多美好的结局啊。
而我们,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谢淮川这个号码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
再醒来时,我发现窗外已经是夜幕沉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凌晨六点了。
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真是不可思议。
我抱着被子坐起来,打开灯,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维也纳。
想到睡在隔壁房间的父母,心里的不适感渐渐消散了一些。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解锁手机,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虽然我已经删除了名字,但这串号码我却能倒背如流。
谢淮川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难道是还想找我理论一番吗?
我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认命地按下了接听键,率先开口解释:
“谢淮川,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并不适合做情侣,所以才提出分手的。反正你喜欢的也不是我,好聚好散吧,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我一口气说完,电话里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过了两分钟,谢淮川才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无缘无故提出分手,最后用一句不合适就想打发我?你觉得这样礼貌吗?”
不礼貌吗?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为了解决问题,我还是很礼貌地回答了她:“那你想怎样?”
“见一面,当面聊。”
他提出了要求。
听到这个要求,我愣了一下,然后拒绝了他:“谢淮川,我回不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我知道,我刚到维也纳,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被她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质疑:“你为什么会在维也纳?”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需要找个咖啡厅,把地址发给我,等我过去找你面谈分手的事情就行。”
他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把为什么要分手这件事说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维也纳的。”
下一秒,电话就被她挂断了。
随后,微信上弹出谢淮川的聊天框,里面是一个维也纳机场的地址,还有一句简洁明了的话:“地址发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分手的事情跟着飞来维也纳。
但我并不想见他,分就分了,我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再聊的必要了。
所以,我直接把手机静音,随手一扔,扯着被子盖过头顶,继续睡了。
11.
直到妈妈做好早饭时,我才被叫起来。
吃完饭,我们一家三口又去超市逛了一圈,把日常用的东西都买齐了。
之后,我们去附近的公园散了散步,直到中午才回家。
回到家后,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有近百个未接电话和三百多条微信消息,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当初明明是你追的我,为什么现在又不要我了?谈岁宁,你就这么狠心吗?”
没办法,我只好找了个咖啡馆给谢淮川分享了地址,坐在角落里等他。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想要抱住我,我却后退一步错开。
“我们已经分手了,别这样。”
他神色像是受了伤。
我的眼神落在桌布上,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谢淮川开口。
而他,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生怕我会再一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服务员把咖啡送上来后,我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抬头看向他,语气很平静:“想聊什么?说吧。”
谢淮川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分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听到他问出这两个问题,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道:“不喜欢了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到我的回答,谢淮川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你骗人!”他脱口而出。
我注意到了他的惊慌,初时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从不骗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忠诚于自己的心,不像你。”
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地说道。
我的话让谢淮川愈发心慌,而后面的那句“不像你”则让他陷入了疑惑之中。
“不像我?”他喃喃自语道。
看着他那副迷茫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再次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只有坦然和决绝:
“不像你,永远是个胆小鬼,从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明明喜欢的是蒋雨薇,却不敢表白。一边利用着我这个「工具人」想走出来,一边又沉溺于过去不肯放手。”
我每说一句,谢淮川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我的话字字句句都往他最痛的地方戳去,他再也没有勇气看向我。
我并不在乎他此刻心里怎么想,只想把憋在心里那些话说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都知道。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感动你,可在蒋雨薇回来后,我意识到爱情不是靠努力就能赢来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是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都没有用。我累了,没有力气再攥着这么一段无望的爱情继续往下走了,所以我才决定分手。”
“或许是长久以来我对这段感情倾注了太多热情,所以给你造成了我非你不可、离不开你的错觉。”
“你接受不了分手,不过是因为接受不了被狂热追求者甩掉的结果罢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会追过来,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只要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分手不管是对我、对你,或是对蒋雨薇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与其在前男友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倒不如放手一搏去和蒋雨薇告白。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12.
谢淮川沉默了很久,我也就没说什么,静静地喝完了杯里的咖啡,然后拿起包站了起来。
还在自己世界里没出来的谢淮川看到我站起来,瞬间就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岁宁,我……”他开了口,却又欲言又止。
我等了他一分钟,他还是没能说出下文。
我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左手,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看在我喜欢了你六年的份上,放过我吧,谢淮川。”
我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
这句话让谢淮川的心颤动了一下,他惊慌失措地看向我,满脸都是局促和不安。
“对不起,岁宁,这些年是我做得不好,没有承担起男朋友的责任,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讽。
“你喜欢的不是我,再来一百次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就此结束吧。”
说完,我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午后的阳光真的很热烈,也很温暖,照在我身上,让我觉得懒洋洋的,特别舒服。
把心里话都跟谢淮川说了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看啥都觉得顺眼。
走到广场上,我看到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彩虹,就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拍下来留个纪念。
可刚打开相机,就看到微信上多了好多新消息。
我一条条点开看,全是朋友发来的问号,都在问我和谢淮川到底咋了。
看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有点头疼,不知道该咋回复他们。
毕竟这事儿还牵扯到蒋雨薇,我不想把她也扯进来,所以措辞得特别小心。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可想来想去,觉得咋说都不好,最后干脆直接发了条朋友圈,用刚拍的彩虹照片做配图。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谢淮川先生和平分手了。”
13.
秋天的时候,我在维也纳音乐学院顺利入学。
每天过得很是充实。
这天放学后,我想着快入冬了,得添置几件外套,就一个人去逛街了。
挑了几件合适的,付完款后,我打算穿过一条小巷去打车回家。
我一向喜欢出门时戴着耳机和鸭舌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个外国人跟着我。
等我走到巷子深处,突然两个人拿着刀拦住了我,我这才意识到可能是遇到抢劫的了。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看着那反射着冷光的匕首,我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地把手里的东西和钱包都递给了他们。
那两个高大的劫匪一把抢过东西就往外跑。
我吓得浑身都没了力气,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跑过一道人影,我还以为又要出啥事儿呢,连忙抬头看。
结果看到谢淮川正追着那两个劫匪狂奔而去。
他追上后,一把抓住落后一点儿的那个劫匪的肩膀,然后把钱包抢了过来。
那劫匪咒骂了几句,就和谢淮川争抢起来。
他的同伴听到声音后也转过身来帮忙,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我想起那把匕首,心里还直犯憷,生怕会见血出事儿。
心急之下,我连忙侧过身对着巷子大声喊着“警察来了”。
两个劫匪果然被我吓到了,准备溜走。
可谢淮川却拽着其中一个不肯放手。
刚好那个劫匪手里拿着刀,他惊慌失措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拿着刀对着谢淮川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谢淮川被剧痛疼得终于松开了手,两个劫匪踹了他一脚后才跑开。
眼看着他倒了下去,我心头一紧,连忙冲了上去。
看着他紧紧捂着腹部,满手都是鲜血,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谢淮川挨的那一刀没伤到要害,而且救治也很及时,所以没啥生命危险。
14.
听到这个消息,我这颗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跟他们说了情况后,我就回到病房里。
看着还在昏睡的谢淮川,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桌子上放着那个沾了血的钱包和袋子,看到那猩红的颜色,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再看看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的谢淮川,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我下班买完东西回家,结果遇到抢劫,谢淮川怎么会出现在附近呢?
难道他一直跟着我?可我咋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呢?
这个问题让我纠结了半天,直到我爸妈赶到医院。
我们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我妈留在医院照顾谢淮川,我爸就陪着我去警局报案。
做完笔录,我俩刚出来,就听说谢淮川已经醒了,于是赶紧一起回了医院。
我妈在病房外坐着,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进去看看。
我爸也想跟进去,但我妈一把拉住了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进去,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我拍了拍心口,整理好心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一出现,谢淮川的眼睛就像粘在我身上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被他这么盯着,我有点儿不自在,只能低着头看地板,挪到病床前站着,很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一直站着,谢淮川可能以为我马上要走,就撑着床想把一旁的椅子拿过来点儿,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
我被他的动作和脸色吓了一跳,以为伤口要崩开了,转身就要去叫护士。
谢淮川连忙用沙哑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没事,就是扯到伤口有点儿痛。”
听他声音还算冷静,我迟疑地转过身,又问了一句:“真没事吗?”
谢淮川点了点头,躺回床上,抬手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腹部,确认没有出血后,心里才踏实下来。
15.
见我一直没说话,谢淮川忍不住开口:“他们没有伤到你吧?是我来迟了,你是不是吓坏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又想起了去警局前一直在心里嘀咕的事儿,看向他的眼神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你为什么会跟在我后面?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谢淮川压根儿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的安静,好像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脸上的怀疑表情也越来越重。
旁边的谢淮川看得有点心慌,生怕我又生气不理他,只好说了实话:
“我的公司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今天下班后我看见你换了路线,就跟着你,想看看你去哪儿,没想到就碰到你被他们抢劫。我怕钱包里有重要的证件,就想帮你追回来,可没想到他们还带着刀。”
谢淮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我的脸色。
看见我又变回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连忙开始道歉:“对不起,岁宁,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只是……”
“你是今天才跟着我,还是一直都在跟着我?”我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
面对我的质疑,谢淮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想搪塞几句:“也不能算是跟着吧,只是我下班时间和你放学时间差不多,所以……”
居然跟了我两三个月了?
我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
我瞥了一眼心神不宁的谢淮川,语气不怎么好地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复合的。”
再次听到这句话,谢淮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信心又崩塌了。
他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很低沉:“我知道,我没想逼着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听着他这委屈的语气,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好,低着头想起了过去。
谢淮川不是平时都挺高冷,说话跟挤牙膏似的吗?怎么现在一说起来就没完了,还让我无言以对?
我看着他还要继续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赶紧打断了他:“你受了伤得住院,不跟你家人说一声吗?”
谢淮川好像知道我要说啥,脑子转得飞快。
“我家人工作都挺忙的,可能没时间飞过来照顾我。”
我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儿子被捅了一刀,受了这么重的伤,父母都不来看看吗?
16.
见我不太相信,谢淮川赶紧解释:
“其实我这孤僻的性格,跟我爸妈长期忙事业,对我关心不够也有关系。他们老是各地出差开会,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我这次伤得也不重,他们估计不会特意赶过来。”
我看着他,发现他脸上没有以前撒谎时的那种表情,心里就稍微信了点儿。
“那你不告诉蒋雨薇吗?”我问他。
他一听我问起蒋雨薇,就显得有点着急,好像很想再次证明她和蒋雨薇之间没啥似的:
“她其实对我没那么上心,就是我以前太喜欢她了,她享受我对她的好,才跟我走得近。现在我俩已经没啥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挺惊讶的。
原来谢淮川跟我也差不多,都是在感情里付出得多的那一方。
想起他以前追蒋雨薇,蒋雨薇还不理不睬的样子,我突然有种莫名的痛快感。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但想想场合不对,还是憋住了。
我拿起桌上的东西,绷着脸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那这段时间我负责照顾你。你好好养病吧,我先走了。”
谢淮川本来还想留我,但听我这么说,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好的,我会好好养病,等你来看我。”
我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匆匆离开了病房。
其实后来,我没再去过,是我妈妈揽下了照顾谢淮川的任务。
能够不见谢淮川,我自然愿意把这摊子事儿撒出去给我妈妈。
17.
在谢淮川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只去看过一回。
不知道那段时间他经历了啥,整个人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既没有以前那种冷冷的感觉,也不像之前那么倔了。
分手后,我和他终于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聊天了,聊的内容也不再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而是说起了以后的打算。
谢淮川跟我说,他打算等身体好了就回国,不留在维也纳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给他送上了祝福:“你的决定是对的,京北的建筑设计院更适合你,你已经在京北扎根了,不适合跑到维也纳来。”
看见我终于笑了,谢淮川也跟着笑了起来,问我:“那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毕业了大概还是进乐团吧,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有朝一日能在金色大厅拉琴。”
我笑了笑。
“挺好的,我相信你可以。”
我和他又聊了几句,我看了眼窗外,发现天马上就要黑了,就站起来准备走。
看着我一步步往外走,谢淮川心里可能有点难受,忍不住叫我:“岁宁。”
我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挺诧异的:“还有啥事儿吗?”
谢淮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算是吧。”
谢淮川一听,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抬起手跟我告别。
咚的一声,病房的门关上了,房间里的光线也暗了不少。
谢淮川看向窗外,只见夕阳挂在山头上,大片大片的云遮住了阳光。
她心里可能有点失落,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只说了一句:
“日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