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从村口捡到一个千元红包,
红包的最下层却夹着一个纸条,上头写着血淋淋的几个字:
“动此钱者,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我自幼就会看风水,一眼就看出红包的来历不简单,偷偷把它放了回去。
结果全家人都来找我兴师问罪。
我不承认,他们就把我挂在房梁上活活抽死。
我死后,他们还掏空了我的身体,狠狠赚了一笔。
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我暗自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再多管闲事。
没想到,再次睁开眼时,奶奶正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胳膊,
“死丫头,别想打这红包的主意”
我低头偷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快做饭,一会你爸和你弟就该回来了!”
对上奶奶凶神恶煞的脸,我的心猛然一惊。
她怎么还能看见我?
我连忙撩起袖子,身上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锅铲的触感也是真实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重生了。
恍惚间,我爸拿着鱼竿进了门,
“妈,饭还没做好吗,我钓了一个上午鱼都快饿死了”
我抬眼看去,我爸吊儿郎当地倚着木门,一脸不耐地看着灶台。
奶奶一脸赔笑,上前擦了擦我爸额头上的汗,
“乖儿子,这烟呛人,你出去等着,马上饭就好了”
“快做,不然把你卖给村头的光棍换彩礼了钱!”
奶奶转头看向我,恶狠狠地呵斥一声。
我吓得一激灵,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知道,奶奶说的这话并不是吓唬我。
刚出生时,她就嫌弃我是个女孩,还没满月就把我偷偷扔进了邻村的树林。
我从小是跟着邻村的林婆子长大的,她把我捡回家,捡垃圾把我养大,供我上学。
邻村的村民没有一个愿意跟她打交道的,大家都觉得她脑子不好,总是神神叨叨的。
只有我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从小便和她生活在一起,和林婆婆捡来的师哥一起学算卦,学看风水,年纪轻轻就天赋异禀。
直到5岁,我爸我妈才想起来有我这个女儿,王小远得了肺炎,他们想把我卖给村头的光棍凑医药费。
我被他们五花大绑送给了光棍,结果当天晚上就被退了出来,因为我还没来月事,生不了孩子。
回到家后,奶奶天天在家骂我是下贱胚子,只能吃白饭。
她和我爸经常盘算着等我来了月事就把我嫁出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两年前就来了月事。
但为了避免羊入虎口,我即使再难受,都会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到半夜再偷偷去河边洗裤子。
很多时候,我也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但哭着哭着,总会想到林婆婆的那句话,人活着,是给自己看的。
想到这,我抹了抹眼泪,把锅里的菜盛到了盘子里。
饭被端上桌时,我妈和我弟还没回来。
奶奶拽走我面前的盘子,把盘中寥寥无几的肉沫都挑了出来,
“来,大军,快吃,剩下的一半留给小远”
吃到一半,弟弟就撞开了门,一脸红晕地往堂屋跑,
“奶奶,奶奶,看我捡到了什么!”
我妈走在后面,笑呵呵地看着他。
弟弟到了堂屋,笑嘻嘻地把怀里的红包拿出来,递到了奶奶手里。
奶奶一脸诧异,赶忙打开了手里鼓囊囊的红包,几十张红票子一股脑散落到地上。
我爸一脸狂热,死死盯着奶奶手里的红包。
奶奶惊得说不出话,连带着对我妈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秀娟,这些钱是咋回事的”
我妈上前一步,摸着弟弟的头,
“咱家小远啊,还真是个小福星,我在地里头浇水,他自己在地头玩的,结果没一会儿就拾到了这个大红包”
奶奶一把把弟弟搂进怀里,
“我这大金孙真是有出息,随随便便就能捡到2000块钱,这就让你爸带你去县城玩!”
弟弟在奶奶怀里,不停地闹腾,
“我要吃烤鸡,买玩具!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他们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走了出来。
我打开地上的红包,果然在最底层看到了那张纸条。
和上辈子一样,我拿着纸条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动此钱者,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我爸面色一顿,一脚把我踹出了门外,头撞到地上,血水糊了我一脸。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晦气的话!”
我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副誓死要和他们抗争到底的样子,
“不能用那个钱,不能用…”
弟弟被我吓得哇哇大哭,奶奶走出来,死死地掐着我的胳膊,
“死丫头,你别想打这红包的主意”
“大军,赶紧把这疯子关柴房里去!”
我爸捏着我的脖子,我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不,我不去”
我爸加快了脚步,一把把我推进柴房就锁了门。
我又哭又喊,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才缓缓勾起唇。
这可是你们咎由自取,和我可没半点关系哦。
2
直到傍晚,我才听到他们骑着自行车回来的声音。
我蜷缩在草堆上,下一秒,奶奶就打开了柴房的门,
“行了,出来吧,别老躲起来偷懒!”
奶奶穿着崭新的衣服和皮鞋,心情似乎很不错。
我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弟弟正坐在餐桌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见我进来,他一把把盘子拽到怀里,芝麻大小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我扯唇一笑,拉开了他旁边的凳子。
我妈正在摆弄她的新裙子,见我过来以后,直接扔了一个橡胶手套给我,
“手套给你,别到冬天的时候又到处给别人看你那烂手,说我们偏心!”
我把手套往外推了推,装作一副愤恨的样子:
“那就别让我洗碗啊,为什么王小远什么都不用干,你们就是偏心,为什么只给王小远花钱,我也是王家人,那钱就应该有我的一份!”
正在研究新钓鱼竿的我爸按捺不住了,他拿起桌子上的空碗,直接往地上砸,
“王秋蒂,你作什么妖,你说谁偏心的!贱妮子能和儿子比吗,还有你的一份钱,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把钱毁了也不会给你一分!”
我奶一把扯过橡胶手套,放在脚底不停地踩,
“这个贱妮子,我就说她是想独吞那笔钱,还编出谎话来诅咒我们,早知道那几块钱喂狗也不给她买东西,真是白瞎了!”
弟弟听到后也放下手中的鸡腿,肆无忌惮地朝我做鬼脸:
“贱妮子,贱妮子,活该被骂略略略”
我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王小远立马噤了声,他吃着从城里带回来的零食,没再看我。
“行了行了,好好的一顿饭都被你这个贱胚子给毁了,别说了,快吃饭吧!”
我妈瞥了我一眼,把我眼前的肉菜都端到了王小远面前。
爸爸和奶奶没再说什么,毕竟是妈妈带着弟弟捡到的这笔钱,再给她脸色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扒拉着眼前焦黑的土豆丝,吃了一整碗饭。
闹了这么一出,他们肯定笃定红包没有任何问题,我是为了骗钱故意吓唬他们的。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花吧,花得越多,死得越快。
3
第二天一早,我爸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新鱼竿去钓鱼。
我和我妈在灶台旁做饭,王小远跟着我奶睡,经常大中午才起。
饭刚做到一半,整个院子里就叽叽喳喳的。
我刚出门就被吓了一跳,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站在了我家院子里,站在最前面的是村长和隔壁邻居,艳梅婶。
我妈愣了一瞬,但马上就点头哈腰地跟村长搭话:
“大哥,你带这么多人来俺们家干啥啊”
村长一脸阴沉,显然不吃我妈这一套,
“秀娟,你们家怎么能私吞公产呢!”
我妈不明所以,扭头看我,我一脸茫然地对她摇了摇头。
艳梅婶冷哼一声:
“方秀娟,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家捡到两千块钱了啊!”
在场的村民听到她的话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年代,他们辛苦劳作一年,也不过能挣000块钱。
我妈面色苍白,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死丫头,你自己拿不到钱就不让别人花啊,天天乱说什么啊!”
“我没有…”
正当艳梅婶和我妈快要吵起来时,奶奶带着王小远从屋里出来了。
艳梅婶的小儿子虎子,立马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王小远,你把你用捡到的钱买的玩具小车给我玩一下呗!”
我弟一脸得意,朝他吐了口口水:
“就不给你玩,那是我捡到的钱!”
奶奶伸手就把王小远捞了回来,凶神恶煞地看着艳梅婶:
“你疯了吧,什么钱不钱的,一大早上来找事了啊!”
“我大孙子说着玩的话你们也敢当真,没脸没皮的!”
“呦呦呦,看这浑身上下,穿的都是新的,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拿钱!”
艳梅婶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奶。
“捡到了又怎么样,反正又…”
“行了,别说了!”
奶奶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村长打断了,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奶的新衣服,
“你们捡到,就应该上交给我,而不是自己私吞,这样吧,你给每家每户都准备一包鸡蛋,不然就别在这个村待了!”
听到这话,我奶脱了鞋,坐到地上就开始哭,
“造孽啊,俺们哪有这么多钱买鸡蛋啊,欺负人了,当官的欺负老百姓了…”
村民都冷眼看着她,直到两个和我爸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挤进来,
“婶子,别哭了!大军哥掉河里去了!”
4
“啊!咋回事啊?”
我奶穿上鞋,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
“秀娟,愣着干嘛,还不快带着大丫去看看啊!”
我妈被奶奶的一嗓子喊得回了神,她应了一声,拽着我就跟着他们跑。
到达河边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按理说,溺水的人前几分钟都会一直挣扎,嚷嚷着要别人救他,但是我爸却整个人都肿胀的好几倍,他浮在水面,活脱脱像泡了好几天的男尸。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去救他。
“快下去救他啊,每人两袋鸡蛋,这样总行了吧!”
我妈瘫坐在地上,一脸绝望。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争先恐后地跳进河里,毕竟,神灵哪有吃饭重要。
没一会,我爸就被几个壮汉扛着放到了地上。
我奶俯下身,用手指叹着我爸的鼻息,然后哭喊出声: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啊!”
村民都连连叹气,在农村,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没了,家就塌了。
我盯着我爸肿胀的肚子,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猛地吐出一口水,整个人都瘪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妈,我没事”
我爸缓缓睁开眼,气色甚至变得比出事前还好。
村民围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起死回生这件事,还是挺邪乎的。
见众人都惊异地看着他,我爸微微一笑,他慢慢站起来,拉住我妈的手,
“秀娟,走,咱回家”
我走在最后面,悄悄翘起唇角,
爸爸,我怎么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