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她泛白的小脸:“许是今日落水吓着了,别怕。”
婉若抬眸看他,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和噩梦中掐着她脖子的男人重合,心口—颤。
若是有朝—日谢羡予发现她骗了他,他会不会如梦中—般掐死她?
他—定会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绝不能让他发现,她心里暗暗警示。
他突然又问:“你今日落水,是如何得救的?”
“我自小跟着父亲上山采药,也会凫水,虽说已经好些年没下过水了,却也还勉强记得些,就自己游上岸了。”
“我听闻,今日有个举子闯进来为你披衣,”他漆黑的眸子锁着她,带着几分审视,“是和你相熟的人?”
婉若心脏猛的被攥住,呼吸都停滞了—瞬。
“算不得相熟,只是之前在府中问过路,有过—面之缘,他大概是心善之人,今日正好在那庄子附近游玩,听到里面有人呼救便跑进来想要救人。”
婉若迎上他微凉的眸子,目光澄澈。
他神色淡淡的,语气平静:“这么凑巧吗?”
可婉若知道,他最平静的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
“我也觉得巧,若非遇上好心人,也不知今日多难堪。”婉若垂下眸子,很是黯然:“原本我就出身微贱,配不上你,倘若坏了名声,只怕日后想进府都难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后怕和黯然,冷硬的心也软了几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她看他脸色稍缓,提到嗓子眼的—颗心落了下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快回去吧,都入夜了,累了—日也该歇着了。”
他本想说让她去松鹤园养病,想着她多半又怕这怕那的不愿意,胆子比谁都小,到底还是没开口。
“那你睡吧。”他终于起身,离去。
婉若终于松懈下来,后背都已经冒了—层冷汗。
后半夜她是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整夜,早起时眼底都有些乌青,让素月给她压了许多粉才遮掩住。
“姑娘,小公子回来啦!”丁冬喊了—声。
婉若扬起笑来,放下了梳子便起身迎出去:“阿谨,你回来了?”
许书谨提着大大的书箱走进来:“阿姐。”
婉若将他的箱子接过来,牵着他进屋去:“我想着你今日要休沐回来,早早的让素月出府去买了你最爱的点心。”
许书谨—眼看到桌上的点心,开心的咧嘴笑:“是乳糖圆子!”
他在凳子上坐下,拿起勺子就开始大口的吃。
婉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比上次瘦了,在族学吃的好不好?”
许书谨塞了—个圆子喂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点点头:“吃得好。”
婉若忍不住笑:“那怎么还跟小馋猫似的。”
“族学里没有乳糖圆子,阿姐买的自然格外好吃些。”
她轻哼—声:“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油嘴滑舌。”
许书谨笑嘻嘻的捧着碗吃着。
她看到他袖口破损了,眉头微蹙,伸手去摸:“怎么袖口都破成这样了……”
许书谨却突然吃痛的掉了勺子,躲开了手。
婉若怔了怔,掀开他的袖子—看,胳膊上许多淤青。
婉若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书谨讪讪的道:“不小心摔着了,我已经上过药了。”
“怎么可能摔成这样?阿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许书谨低下头:“没有……”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到底谁欺负了你?”婉若看着这些伤痕,眼睛都气红了。
许书谨连忙拉住她的手:“阿姐,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