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寒其实也是对沈言的真实病情起了疑心的,他最近好几次撞见她吃药,花花绿绿的药片,一吃就是一大把。
他记得她以前不吃那么多药的,但那些药瓶的标签都撕掉了。
他虽说不喜欢江愉辰,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所以到底是什么病?”
江愉辰倒是恨不得立马告诉傅星寒,她沈言是心衰竭,只能活半年了。
而且这半年还得是运气好,每次心脏病急发,都得及时送医院治疗。
否则哪一次要是医治不及时,心衰竭患者猝死的情况,是不少见的。
但沈言打过招呼不许他说,他是医生,有义务尊重患者意愿。
他冷声道:“总之是严重心脏病了,傅先生要是真的关心她,等她醒了好好问问她吧。她的情况换个心脏才好,适配的心脏很难找,你有时间也帮她找找吧。”
傅星寒盯着床上的沈言,他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多的还是觉得,是江愉辰小题大做了。
普通的心脏病,也会有这样急病发作的时候,哪能到要换心脏的地步?
江愉辰看他显然听不进去多少,到底还是先离开了病房。
他说再多也没用,傅星寒如果真的在意沈言,不用他说,他傅星寒也该明白,如今沈言的病情早已非同小可了。
光这几天,沈言吐过那么多次血,面上更是几乎半点血色都不剩了,真正在意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要出事了呢?
江愉辰一走,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傅星寒也不睡,就一直在病床边坐着,不知道坐到了什么时候,病房门推开,白子瑜走了进来。
不等傅星寒问他,他先开了口:“我听医院的朋友说,沈言出事了,就过来看一眼。”
傅星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也没其他多的话。
白子瑜自顾自拿了椅子过来坐下:“我没猜错的话,这事情又是因为林嘉月起的吧?我听说沈言呼吸都没了,人命可就这一条,她要是没了,你就真能不后悔。”
傅星寒沉着脸:“刀是她自己拿的,死也是她自己找的。她自己不瞎折腾,就什么事都没有。”
白子瑜叹了声:“真不是我说你啊,林嘉月回国这几天,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算是有所耳闻。你对沈言,是真的有点过了。
她林嘉月说沈言害了她,你这不问不查的,就这么信了?”
傅星寒面色不悦:“嘉月不会说谎,她是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吗?”
白子瑜反问了一句:“那沈言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些年她是怎么对你的,不说菩萨心肠,那也没有蛇蝎心肠过吧?”
傅星寒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能装得很。”
白子瑜替沈言抱不平:“别说我帮沈言翻旧账啊,这些年沈言是怎么照顾你的。你车祸瘫痪那一年,林嘉月抛弃你出国,她沈言当时才十九岁,辍学全心全意照顾了你一年。
花一样的年纪,她就在病房里没日没夜地守着你,亲自给你擦身子,不厌其烦地问我怎样按摩能有利于身体复苏,刚学了就帮你做。”
那些事情,傅星寒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如今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那是他最不堪的一段时间,至于沈言的付出,他认为不过是因为她害了林嘉月,于心不安而已。
他不屑道:“是她逼嘉月出国的,嘉月要是在的话,她也能那样照顾我。何况当年,还是嘉月救的我的命,所以我没做错什么。”
白子瑜笑道:“林嘉月救你命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不做点评。可你说她沈言当初赶走林嘉月,为了得到你,我试问一句,傅大少,她沈言图什么?”
回想起那时候,他都替沈言不值得:“当时她手里有傅氏的股份,要钱要权都有傅老夫人给够了她。
至于你,当初医生都下了定论了,你会是一辈子的植物人。她费尽心思,就为了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和一辈子的幸福,照顾一个植物人一辈子吗?”
傅星寒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子瑜,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你不用帮着她沈言说话。我现在留她一条命,也不过就因为她欠嘉月的,她该赎罪。”
白子瑜看向床上沈言灰白的一张脸:“好,你的家事我不好多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别以后等你后悔了,回想起你对她做过的这些事情,想弥补都弥补不了了。”
傅星寒不以为然:“我没什么好弥补的,该弥补的是她,有错的也是她。”
话算是聊死了,白子瑜多坐了会,看沈言也没大碍了,就先离开了。
傅星寒不知怎么的,反反复复想起白子瑜说的那些话,心里竟然就真起了一丝疑心。
回想起白天,林嘉月突然闯进病房,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居然会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将明叔叫了进来,问道:“查到了吗,当初贴身照顾我奶奶的那个于婶,她应该最清楚,当年我奶奶到底对嘉月做了些什么。”
明叔顾及沈言还在病床上休息,低声回着:“先生,已经查到一点下落了,会尽快将人带回来的。”
他话落,又小心道:“先生恕我多嘴说一句,我也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了,熟悉老夫人的性子。
依我看来,就算当年沈小姐真的怂恿了老夫人,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干出赶走林小姐的事情来。何况沈小姐,也一直算是温软性子的,她会怂恿老夫人,有些奇怪。”
傅星寒到底是不愿意真怀疑林嘉月的,林嘉月好歹曾经救过他的命,如果没有绝对的证据,他绝不会伤了她的心。
他出声道:“好了明叔,不必多说了,你先出去吧。”
明叔打住了话茬,正要离开,外面突然有瓷碗打碎的声音。
傅星寒立刻起身,走向门口:“谁。”
他打开病房门,正看到林嘉月回身想走。
门已经开了,她只能停住步子,面上有难以掩饰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