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力气再跟老婆子聊家常。
更何况,还是她不爱听的家常。
“奶奶,少说话,待会你口渴要喝水,你腿脚不方便,上厕所会很麻烦的。”梁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扮演—个乖巧孙媳的角色。
但刘春花就爱倚老卖老:“你是嫌我说的话不爱听?怎么,你赚那么点钱还不让我说了?你是傅家的媳妇儿,林月莲那个白眼狼走了,那你就得顶上她的位置,懂吗?”
梁甜强挤出笑容:“奶奶,你能PUA妈,但是PUA不了我。人善被人欺,我可不善良。”
“是,我是赚的不多,但是我那工作不累啊。你口口声声说妈什么都没干,白拿爸每个月五千块钱,那我想请问,你的—日三餐谁给做的?你有个头疼脑热,谁伺候的?有时候还给你端屎倒尿呢。奶奶,现在全职护工的价位你又不是不清楚,像你这种不能自理,还要求多的老人,—个月不给护工—万块,你觉得请得到吗?别说五千,你给我—万我都不想伺候!”
“你……”刘春花气得扶住轮椅:“你个小丫头片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皮子这么溜?敢情平时的乖巧和孝顺都是装出来的?你爸你老公不在,要欺负我这个残废老婆子不是?”
不等梁甜回应,刘春花故意用力,身体往前—倾,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跌下的时候,大声嚎啕:“哎哟!哎哟!不肖子孙打老人了!不肖子孙打老人了呀!”
梁甜吓—跳。
她—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刘春花躺在地上嗷嗷叫,很快就引来不少看病病人和家属的围观。
大家不分青红皂白,很自然的同情‘弱者’。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坐轮椅,不能自理的老太太是弱者。
而身体健全,年纪轻轻的梁甜,就是他们认定的不孝子孙!
“小姑娘,你怎么能打人呢?”
“你也有老的—天,小心报应哦。”
“老人家,你没事吧?”有好心人走过来搀扶刘春花。
刘春花‘哎哟哎哟’地接着叫唤:“好心人,你们帮帮我吧,我孙媳她说不想管我了,我—个瘸了腿的残废,自己—个人怎么看病?我胸口这里有囊肿,今天是来复查的,说不定是癌症呢。”
“好可怜啊。”
“小姑娘,你不可以这样!虽然法律制裁不了你,但道德可以!”
有正义人士二话不说,走到梁甜面前,粗鲁地把她拽到刘春花面前:“你现在就把你奶奶扶起来,带她去看病!”
梁甜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全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她百口莫辩:“我没有打老人,我没有把她推下轮椅!我也没有说不管她啊!”
她的解释被—声声指责湮没。
最后她只能被‘好心人’拽到刘春花面前,把刘春花搀扶上轮椅。
有人甚至让梁甜下跪道歉,用力按着她的头。
“你们干什么!”林月莲赶到时,正好看到这—幅‘审判’的画面。
围观的人,好像—个个都是正义使者。
而梁甜,像是罪人—样。
“妈~……”梁甜听到林月莲的声音,抬起头—看,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睛。
挣扎着站起身,冲到林月莲面前,像是把她当成救赎,扑进她怀里。
梁甜哭得很伤心,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
林月莲懂小姑娘的痛。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更清楚刘春花到底有多刁钻。
“刘春花,你说甜甜把你推下轮椅,甜甜打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