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忍着不想哭,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还记得刚刚出院那一天,路边有个小孩,被我吓的哇哇大哭。
他指着我说:“这个人好丑啊,太吓人了。”
当时,我用手捂住脸,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裴行川安慰了我很久,鼓励我多出去走走,要接受自己的脸。
我以为,他是太爱我了,不在意我的容貌。
现在我才明白,他是要我意识到,我已经变得很丑了。
我正哭的伤心,有一只小手伸出来,替我拭去了眼泪。
是女儿。
她坐在轮椅上,明明自己的小脸上还满是泪痕,却试着要安慰我。
我蹲下身子,抱住了她。
她的一只裤管空荡荡的。
我的心如同刀绞一般。
我还清楚地记得,女儿刚刚截肢的时候,呆呆的看着我:“妈妈,刚才有个姐姐,叫我残废。”
“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走路了。”
那天,我跪在女儿床边,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如果不是我执意和裴行川离婚,执意带女儿离开。
以他病毒学专家的身份,一定可以阻止女儿被感染。
我好恨我自己。
可我现在才发现,裴行川才是害女儿染病的罪魁祸首。
哗啦……院长室的门被打开了。
裴行川发现我们就在门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怎么来了?
来多久了?”
他有些心虚的问。
我擦干眼泪:“刚好路过,来看看你。”
裴行川看着我们的脸:“你们哭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我毁容了,女儿被截肢了。”
“哭一场不是很正常吗?”
裴行川立刻板起脸来,很不高兴的说:“我早就说过了,自怨自艾没有用,你们要学会接受现实。”
“你们只是毁容截肢而已,比大多数人幸运多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整天愁眉苦脸。”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们的。
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家人。”
我和女儿都沉默不语。
裴行川低头,看到女儿怀里的蛋糕,立刻笑了:“你是特地来给爸爸过生日的吗?”
蛋糕是女儿用了一天时间,亲手做成的。
她拄着小拐杖,累得满头大汗,却坚持不要我帮忙。
她倔强的说,要亲自给爸爸做蛋糕才有意义。
因为爸爸把我们从鬼门关拉回来,是她最爱最敬佩的英雄。
可现在……这个英雄变成了凶手。
女儿始终低着头,不愿意看他。
裴行川把蛋糕拿过去了。
“暖暖乖,不过爸爸有点忙,晚上再回家陪你可以吗?”
他不等女儿答应,就对我说:“以后不要带孩子来医院,细菌太多。”
我嗯了一声,推着女儿的轮椅,向门外走去。
这里是细菌太多,还是秘密太多?
走出大楼,女儿对我说:“妈妈,我想自己走。”
她拿起拐杖,艰难的站起来。
摇摇晃晃的迈步子,走几步就要摔一跤。
可她没有喊疼,一直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