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泽声音不大,可落在我耳朵里却恍若惊雷。
我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谢景泽,喃喃张嘴:“你说什么?”
谢景泽避开我的目光:“谢家习俗本就如此,死婴不得入祖坟,我没说错。”
他语气这般平静,仿佛死的,只是路边的一条狗,脚边的一只蚂蚁。
可那是我十月怀胎本可平安降生的孩子,却因为他的冷血贪婪死在降生的前一刻!
他却只有冷冷的一句,死胎不得入祖坟?
我浑身哆嗦着,只觉气血翻涌,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景泽见我不说话,对那稳婆使了个眼色:“你把尸体带走,找个地方扔了。”
“记住,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原来他也知道廉耻,知道今天这事传出去,他立刻便会身败名裂!
稳婆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不忍,可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我着急的爬起来,伸出手想要阻止。
“别走,把孩子给我,把孩子给我!”
我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狼狈的从床上跌了下去。
可我仍不甘心,以手撑地想要爬到我的孩子面前。
我已经忘了一切,脑子里只剩下要见孩子最后一面的念头。
可仅仅是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谢景泽都不愿让我实现。
他扣住我的身体,不耐的对着稳婆呵斥:“还不快走!
在这磨叽什么呢?”
说完,他更加用力的压制住我,怒吼:“温瑜,你别不识好歹!”
“不让你见孩子也是不想让你太伤心,你就当没怀过这个孩子重新开始不行吗!”
“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现在一个死婴又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不出话,只能疯狂挣扎着,甚至哭着求他松开我,让我去见见孩子。
可不管我如何哭闹哀求,谢景泽都只是将我压在冰冷的地上,不停的训斥着我。
直到稳婆的身影完全消失,我绝望的趴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
谢景泽这才松开我,站起身冷冷道:“行了,别无理取闹了。”
“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你要是早把钱庄钥匙给我,我用得着拿孩子威胁你吗?”
“说到底就是你嫉妒真娘不愿意让她进门,现在白白失去孩子,你这是自作自受!”
他居高临下的说完,又施舍一般伸出手,想要把我扶起来。
我重重拍开他的手,再也压制不住满心的恨意,嘶吼道:“谢景泽!
那也是你的孩子!”
“你害死了孩子,就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吗!”
可我这样凄厉的诘问,同样唤不起谢景泽的良知。
谢景泽脸色一变,语气凶狠:“温瑜,你发什么疯!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
“你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老老实实滚回去家去。”
“要是我心情好,等我赎出真娘,还能让她来探望探望你这个正妻!”
话音未落,谢景泽就不顾我虚弱的身体,强硬的拽着我往外走。
可在这时,那被谢景泽叫去拿钥匙的小厮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惊慌的大喊:“谢公子,你快回去看看吧!”
“谢老夫人……死了!”
赶回谢家时,谢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生机,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死寂。
婆婆大睁着眼躺在床上,竟是死不瞑目。
谢景泽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我娘怎么可能会死!”
“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喝药配合治疗,她就可以长命百岁!”
可他这样说着,却连走近一步看清楚都不敢。
一旁的谢府管家冷冷道:“为什么会这样,少爷你不是最清楚吗!”
谢景泽转过头,哑声道:“什么意思?”
管家冷笑一声:“这段时间送往药堂的银钱断了,老夫人的药断了,老夫人自然也就没了。”
“这些,难道少爷你不知道吗?”
谢景泽愤怒的吼叫:“我明明叮嘱过,没钱便去库房拿……”可很快,他反应过来,库房里的钱早就被他毫无节制的挥霍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