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明舒傅直浔的其他类型小说《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沐华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砂,黄纸,雄黄,去老夫人院里拿,快些!”明舒说罢,又朝奶嬷嬷伸出手:“把衣服给我。”奶嬷嬷怔怔瞧着面前仙气飘飘的女子,毫无意识地把衣服递了过去。明舒蹲下身子,手指轻触小树的眉心。程氏正要阻拦,可一直哭闹不休的小树,突然止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明舒。明舒稳住孩子魂魄后,迅速给替他穿上衣服,又用衣袖擦去眼泪鼻涕,对奶嬷嬷说:“先带孩子进屋吃点东西,哭闹这么久,肯定饿了。”程氏瞪着乖乖跟奶嬷嬷进屋的小树,惊愕又狐疑地看了看明舒,当即吩咐下人去老夫人院里拿东西。“再去瞧瞧......大山?”明舒有点纳闷,这侯府的少爷,取名这么随便的?傅大山?傅小树?程氏“哼”了一声,走进西边的厢房,见到满脸潮红的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明舒则是心下暗惊...
《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朱砂,黄纸,雄黄,去老夫人院里拿,快些!”
明舒说罢,又朝奶嬷嬷伸出手:“把衣服给我。”
奶嬷嬷怔怔瞧着面前仙气飘飘的女子,毫无意识地把衣服递了过去。
明舒蹲下身子,手指轻触小树的眉心。
程氏正要阻拦,可一直哭闹不休的小树,突然止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明舒。
明舒稳住孩子魂魄后,迅速给替他穿上衣服,又用衣袖擦去眼泪鼻涕,对奶嬷嬷说:“先带孩子进屋吃点东西,哭闹这么久,肯定饿了。”
程氏瞪着乖乖跟奶嬷嬷进屋的小树,惊愕又狐疑地看了看明舒,当即吩咐下人去老夫人院里拿东西。
“再去瞧瞧......大山?”明舒有点纳闷,这侯府的少爷,取名这么随便的?
傅大山?傅小树?
程氏“哼”了一声,走进西边的厢房,见到满脸潮红的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明舒则是心下暗惊。
不出她所料,大山脸上的尸气比小树浓,症状也更重。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肯定熬不过今日。
孩子若出事,傅直浔会不会觉得她是惹祸精,闹得侯府家宅不宁,又起杀心呢?
寄人篱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明舒一边稳住孩子魂魄,一边问程氏:“找大夫了吗?退热药用了吗?”
“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给孩子看大夫吃药?就是大夫没用才想到是你搞的鬼!”程氏气又上来了。
明舒见程氏一副不骂死她不休的架势,火也有些压不住:“要真是我搞的鬼,现在这满屋子都是死人了!”
“再退一步讲,我刚进侯府,你们谁是谁我都没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程氏叉腰正要对骂,明舒一句话让她闭嘴:“你再跟我耗下去,两个孩子真没命了!”
“老老实实坐着,孩子我来救!”
明舒略一想,吩咐木樨:“去找三少爷,说四少爷烧退不下去,命在旦夕。”
赵伯应该把话带到了,傅直浔不会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她画完一半的符,傅直浔便带着赵伯过来了。
明舒抬头:“孩子出事的时候,我还昏迷着。”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解决大山小树的问题。”侯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直浔觑了她一眼,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自打你来,侯府事情就特别多。
明舒无语,院里的尸气与她何干?这要换从前,事主这个态度,她早走人了。
一点都不尊重玄学大师!
不过,傅直浔嫌弃归嫌弃,事是做的,当即示意赵伯给孩子治病。
又问明舒:“说说,这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二伯母、大山和小树沾染了尸气。孩子魂魄不稳,才会发烧和啼哭不止。”
明舒的目光落在吃惊的程氏脸上,“二伯母的症状轻些,但应该也有反应,比如心烦意乱、恶心吃不下饭、胸闷气短之类。”
程氏原本想骂明舒瞎扯乱讲,但一听这话,神情惊愕,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舒画符动作未停:“当务之急,一是尽快让大山退烧,二是找到尸气源头彻底毁去,大山、小树和二伯母才能没事。”
傅直浔剑眉微微一挑,目光不由落在明舒下笔如飞的手上。
她两只手上都还包裹着纱布,是上回净化云清怨灵时割的。赵伯说,伤口极深,得养半月才能彻底愈合,除疤还得用特别的膏药。
顺着她的手往上,是一张雪白的小脸,眉眼漆黑,唇瓣粉嫩,没了数日前鬼气森森的惨白,这张脸倒真透着股仙气飘飘的倾国倾城。
难怪太子对她不依不饶,盯着侯府妄图把人换走。
“如何找到尸气源头?”
明舒画完最后一笔:“每张黄符代表一个方位,哪个方位的黄符燃烧,便意味着那是尸气凝聚之处,即尸气源头。”
她走到院子里,按五行八卦,依次将对应的黄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寒风簌簌,吹动黄符,突然一道道赤焰燃起,所有的黄符于瞬间化为了灰烬。
程氏和下人们吃惊不已。
明舒更是愣住了。
“这个意思,是院子里到处都是尸气,这院子就是尸气的源头?”傅直浔开口,语气带着几丝嘲讽。
“不对劲。”明舒摇头,用目光指了指几个下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身上定也有尸气。可沾染尸气的只有二伯母、大山和小树,这不合常理。”
傅直浔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明舒看得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何才会沾染尸气?”他问。
“尸气,顾名思义,乃尸体上的秽气,一般只有死人和跟死人放在一起的东西才会有......”明舒如醍醐灌顶,“这里有没有与死人相关的东西?”
话音一落,她就有点后悔。这话问的,二伯母又得发飙吧?
谁知程氏却一声不吭,不仅是她,连傅直浔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明舒心念一动,从西院古色古香的布置上来看,大抵真有不少古董。
而古董这个东西,不少是陪葬之物,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明舒迟疑了下,试探着问傅直浔:“我看看这院里的古物?”
傅直浔似笑非笑:“这是二伯父和二伯母的住处。”
明舒无语,我知道啊,可我开口,二伯母能同意?男人,真是指望不上一点。
这时,一道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三贤侄,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明舒循声望去,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小肚子,迈着外八字走进院来。
明舒盯着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浓郁的尸气,竟是程氏和两个孩子数倍之多!
“二伯父——”
傅直浔还没唤完,中年男子就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杵在院子里做什么?进屋一起瞧瞧二伯父新得的宝贝!我跟你说啊,这回我可真是捡了个大漏!”
身后,两个小厮各抱着个木箱,走得小心翼翼。
“瞧什么瞧!你还有心思管你这些破烂货,大山小树出事了!”程氏气道。
傅言善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她说孩子沾染了尸气,快没命了!”程氏指着明舒。
“尸什么气?江湖骗子唬人的话,你怎能信......她是谁啊?”
傅言善看清明舒的样子,声音不自禁地低了下来,实在是觉得长成这样,没有必要当骗子骗钱。
“你三侄媳妇。”
傅言善似吓了一跳,转头问傅直浔:“就、就那谁谁谁?”
傅直浔平静地“嗯”了一声:“南宁国梵音公主。”
傅言善面色微微一沉,前几日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他也得知了一些。
这位亡国公主......的确有几分诡异。
“我先去瞧瞧大山和小树。”傅言善直直冲进屋去,程氏紧跟其后。
明舒略一想,走到傅直浔身边,低声道:“二伯父身上的尸气,比二伯母和两个孩子还要重,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四人都碰过某件古董或明器,其中又以二伯父沾得最多。”
傅直浔瞥了她一眼:“二伯父他们碰过的东西,下人不可能没碰过。若是碰过就会沾,那下人为何会没事?”
明舒被问住了。
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像她的黄符找不到尸气源头一样。
明舒又呕出几口鲜血,浑身剧烈颤抖。
黑气想要冲出她的身体。
如今她这具孱弱至极的肉躯,压根压不住。
“让开,我来帮她!”傅直浔从木樨怀里抱住明舒,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浑厚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助她压制黑气。
“云夏,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清的事,所有的,都说一遍!”
早就傻了的云夏,看到傅直浔冰冷骇人的目光,抖抖索索地开口,但说的都是刚刚讲过的事。
傅天抱着一堆镜子回来了。
傅直浔问明舒:“怎么摆?”
“按坎卦摆......”
傅直浔伸出一只长臂,摆好镜子。
明舒的余光瞥见一面铜镜边缘。
那里雕着一圈怒放的牡丹花。
脑中一个激灵,她打断了云夏的叙述:“云清头上簪的是什么花?”
云夏一懵,愣在当场。
“说!”傅直浔厉喝。
云夏身子一抖:“芍药......云清姐姐最喜欢芍药。”
明舒又用目光指指汤嬷嬷,下一刻傅天就在傅直浔的示意下将人提了过来。
“你侄子欺辱云清的时候,是不是踩碎了她头上的芍药花?”
汤嬷嬷也被黑雾吓傻了,哪还回得了话。
“打!”傅直浔言简意赅。
傅天两巴掌下去,汤嬷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回来的时候,头发散着,衣服都是破的,跟个鬼一样......”
明舒知道答案了。
“云清簪花,不仅仅是爱美,更是心怀憧憬,对未来充满期待。”
“芍药花,也许是她幼时家中所栽,她的母亲曾亲手摘下簪在她发间,也许是她跟钟情之人的约定......”
“汤嬷嬷的侄子毁了她的清白,更毁了她的芍药花,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相比死,毁掉一个人的希望更让人愤怒与绝望。”
“云清最大的执念,是芍药花。”
明舒苦笑,“可如今已是深秋,又从哪里去找一朵芍药花呢?”
其实是有的,书中曾写,太子东宫有一片花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鲜花盛开。
但......
“傅天,让傅玄送一盆芍药花过来!”
明舒蓦然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傅直浔:
他竟然在东宫安插了眼线,可原主梵音公主在东宫十年,都没发现宰辅的触手啊!
傅直浔亦盯着她,目光渐渐变冷。
明舒赶紧收回目光。
她知道她的反应过于强烈了,他怀疑了。
不敢再泄露过多情绪,明舒索性闭上眼睛,可视觉一消失,体内其他的感觉就被放大。
傅直浔的内力并不能帮她压制云清的怨灵。
怨灵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每一寸骨头都痛得要命。
她应该听师父的话,保命要紧,怨灵就让天道来收的......
身上的冷汗一次次被寒风吹干,明舒只觉得自己死去又活过来,若不是被傅直浔抱着,她真想疯狂地砸东西,发泄体内的痛苦。
“你怎么不哭?”傅直浔突然问。
“我为什么要哭啊......”明舒已被折磨得气若游丝。
“你很痛。”
“哭又没有用......”
在她第一次抵达阴界,进入玄学大师境界时,会让她失去冷静的情感,就变得越来越淡了。
包括软弱的哭泣,也包括能让人昏头的爱情。
傅直浔沉默片许,喝令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去把赵伯喊来。
很快,赵伯提着只箱子来了。
“给她施一副针,别让她痛死了。”
赵伯取出银针,用火消毒后:“三少夫人,得罪了。”
拉起她无力的左手,掀开衣袖,银针刺进了穴道里。
几针下去,明舒痛感大减,看赵伯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神医诶!
“赵伯的出诊费,你付不起。”傅直浔淡淡的声音传来。
明舒:“......”
瞧不起谁呢?知道从前她算一次命多少钱吗?一百万起。
施完针的赵伯,偷偷瞧了一眼傅直浔。
今儿少主的话,有一点点多。
傅天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盆盛开的芍药花。
明舒坐直身子:“赵伯,借用下你药箱里的刀。”
左手心的血已经凝结了,她只能割开右掌心,然后用滴着血的手握住了芍药花的枝干,放空一切,魂魄重回灵台。
“放我出去!我杀了你!”黑气冲撞得越发厉害。
“云清,你丢失的芍药花,我找回来了。”
明舒的魂魄摊开手,一枝粉色的芍药出现在掌心。
刹那之间,黑气不动了。
明舒将花递了过去。
一阵风卷过,芍药花漂浮于黑气之中。
随即,黑气一层一层剥离,如云开现月,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明舒魂魄面前。
明舒的魂魄朝她笑了笑,透明的手指轻轻点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明舒睁开了眼睛。
一缕缕的黑气自她流着血的右掌心溢出,她又以师门秘术,将怨气所化的黑气一一封印至地面的铜镜里。
最后,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透明身影,飘入芍药花之中。
明舒对傅直浔说:“接下来的事,还得请你帮忙。”
“这些镜子用黑布包好,埋在井边的土里。我已封印了怨气,只要镜子不毁,怨气就不会出来。等我恢复精力,会彻底净化它们。”
“找到所有曾经伤害过云清的人,就算死了,也要把骨头挖出来。人命需用人命偿还,我才好了结云清的因果,送她入轮回。”
“这桩事,你最快需几日?”
傅直浔略一思忖:“两日。”
明舒点点头:“那我睡两日,等人都找齐了,再让木樨喊醒我。”
最后目光落在赵伯身上,虚弱一笑,“劳烦帮我包扎下伤口,还有,我有点饿了......”
赵伯又偷偷觑了眼傅直浔,后者凉凉回了两字:“照做。”
*
赵伯抱着芍药花,木樨背着明舒回去住处。
路上听到哇哇的哭声。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脖子卡树枝间了,小短腿蹬啊蹬。
他的头顶,是一只风筝。
他的下面,是另一个哇哇大哭的小胖子。
“小树!你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把自己叉到树上的啊?!”
“娘,叉在树上的是哥哥,我在这儿呢......”
明舒忍俊不禁。
真是两个倒霉孩子。
傅直浔不由看了她一眼。
薄薄的阳光穿过层云,落进他清冷的眸中。
赵伯端来补气血的汤药,又迅速钻进厨房煮面。
木樨怕明舒饿坏,也去帮忙。
明舒喝了几口汤药,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有一双清冷探究的眼,一直凝视着她。
明舒点头:“真的。你仔细看院子里的花木,矮小又稀疏。可木门上的漆都掉了,石桌石椅也有了年头,说明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按理花木应该很高大茂密才是。”
木樨一点即通:“花木都是新种的!”
“对。原来的花木枯死了,便只能换新的。”
木樨不解:“可怎么会都死呢?松、竹这些很好养活。”
明舒压低声音:“这院子里有一股极厉害的阴气,日夜不休地吞噬着周围的阳气。”
木樨一惊,正要细问,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
“雪团,你在哪呢?雪团——”丫鬟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眼都红了。
木樨更吃惊了:“雪团......狗真不见了啊!”
明舒迅速算了一卦,当机立断:“木樨,一起去找狗,不然真死了。”
“我们不是要等老夫人醒吗——”
“瞧这情形,狗是老夫人的宝贝,要是出事,我怕是得给她侍疾。”
木樨一听,赶紧扶着明舒走出院子。
见那丫鬟还跟无头苍蝇似的,明舒喊了她一声:“快跟上,我知道狗在哪里!”
一路往西北找去。
那个叫云夏的丫鬟六神无主,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奴婢早上带雪团遛弯,遇到年嬷嬷,她拉着奴婢说三少爷夫人的事,奴婢要遛狗呢,本想说两句就走,可嬷嬷一直说。
“后来雪团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侯府......雪团很乖的,从不乱跑。早知道雪团会不见,打死奴婢也不跟年嬷嬷唠嗑......”
明舒在心里默默:就你这什么话都往外倒的性子,打死你,你也得飘回来跟年嬷嬷唠嗑。
不过,这狗的事确实蹊跷。
卦象显示的是“飞来横祸”。
它会像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一样,慢慢枯死,而不是横死。
三人在侯府西北角的荒地上停下。
在这里,明舒感受到了狗微弱的生气。
“以前这儿是堆放杂物的院子,后来走了水,还闹鬼,渐渐就没人来了,奴婢也从不带雪团来这里的......”
明舒眉头微微一蹙,闹鬼?这儿的阴气还没老夫人院里重呢。
但此时没空探究。
“仔细找找,雪团一定在这里。”
三人分头行动,偌大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雪团的踪迹。
察觉那股生气快消失了,明舒心一横,问云夏:“你身上有雪团平常用的东西吗?”
云夏摸了摸荷包,掏出一个小布球来。
“烧了。”
“啊?”云夏一脸蒙。
“狗快死了,烧!”明舒语气严厉。
云夏又赶紧掏出火折子。
在布球被点燃时,明舒十指翻飞,口中低低念着咒符。
木樨和云夏一脸惊讶,目光渐渐从明舒身上移至布球燃烧后的烟雾上。
原本四散的烟雾,仿佛被无形的手聚拢成一团,笔直飘向东南方。
“跟着烟指的方向找!”
明舒脸色惨白,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施展师门法术,简直跟抽她的精魄无异!
云夏还愣着,木樨已经找去了。
烟雾的尽头是一堵倒塌的墙,乱七八糟堆着的砖头里,有个一尺宽的小洞。
木樨心念一动,想起了那堆狗屎。
细细的,小小的。
雪团是只小狗!
她跪在地上,一边扒碎石,一边大喊:“云夏,过来帮忙!”
待两人扒开石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了出来。
“雪团!”云夏惊呼出声。
一支短箭射进了它的身体,雪白的毛被血染红了大半。
木樨小心翼翼抱起小狗,探了探:“还有气呢,快去找兽医!”
云夏接过雪团,拔腿就跑。
木樨一转头,就看见明舒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公主!”
木樨心中一慌,急忙背起陷入昏迷的明舒,想了想,只能去找赵伯。
可到了东院,喊了半天都没人。
木樨不敢把明舒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又背着她去找老夫人。
谁知却在院门口被汤嬷嬷拦住了:“让三少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她竟然跑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公主晕倒了,需要看大夫——”
汤嬷嬷冷笑着打断:“装晕吧?后宅这些手段我瞧得多了,别想糊弄我!来人,把三少夫人押到祠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你——”木樨怒不可遏。
此时,一个背药箱的男子疾步行来,木樨猜他是来给雪团治伤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救人,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大喊:“求求你,先给公主——”看看病。
话音未落,两个壮实的仆妇就架住了她,将她和明舒拖了出去。
那大夫奇怪地扭头,汤嬷嬷却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狗!”
黑沉沉的祠堂,又阴又冷。
木樨抱着明舒,不停搓着她没有热气的身子:“公主,醒醒啊......公主——”
呜咽着,眼泪落了下来。
“木樨......”怀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木樨破涕而笑:“公主,您醒了!”
“别哭,我没事,就是没力气了,缓一缓就好......”
明舒没有睁开眼睛,她按着师门秘法调节气息,渐渐陷入虚空状态。
“嗯,我抱着公主。”
主仆两人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木樨心中凄凉,只觉得侯府像座巨大的监牢,她们要么被拖出去斩首,要么困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灰沉的光里走进来。
木樨愣愣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开口。
傅直浔的目光却落在明舒脸上,看到额头干涸的血迹,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带她回去。”
木樨心中悲恸又茫然,低低回了一句:“回哪里去?公主没有家了......”
傅直浔沉默了下,开口:“要是想冻死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
木樨终于回过神,抱着明舒就要起来。
可她跪坐太久腿麻了,不但自己起不来,还把明舒摔在了地上:“公主——”
明舒身子一疼,从虚空之中抽离,不由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茫然的眼渐渐睁得浑圆。
她看到傅直浔单膝跪地,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膝下,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直浔亦看着她,眼神跟这祠堂一样冷,红唇动了下:“能活?”
似没头没脑的两字,明舒却听懂了,虚弱却坚定:“能。”
傅直浔抱着明舒走出了祠堂。
路上看到丫鬟和仆妇,不是匆匆忙忙,就是慌里慌张。
明舒知道缘由。
心里反复掂量,话最终出了口:“雪团救不活,是吗?”
傅直浔微微一怔。
明舒却直直看着他:“我能找到雪团,也能救活它,你信吗?”
傅直浔剑眉一挑,眼中的清冷散了些,显出几丝饶有趣味来:“要是成了,我信。”
明舒暗自深吸一口气:“好,你找根人参来,我让你信。”
明舒无语,她只说这个青铜方尊有古怪,可没说这就是尸气源头。
但她又无法对一个已经失去两个孩子,又可能还会失去三个孩子的母亲发火。
“等会儿,我好好想一想。”
程氏还要开口催促,傅直浔淡淡说了一句:“二伯母,少安毋躁。”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明舒暗自咬了咬牙:“我还得再进这个方尊一探!”
“那你赶紧进去啊!”程氏脱口而出。
“里面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我怕我出不来......所以,得有人替我护法,稳住我的魂魄。”
木樨赶紧道:“公主,我来。”
明舒摇头:“不成,得是阴阳之力。”
她抬起头,问傅直浔,“你阳气比二伯父足,你更合适。但如果里面的力量过于强大,兴许会将你的魂魄一同拉进去,你......可以吗?”
傅直浔觑她一眼:“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可以。”
“好。”
明舒托程氏找来一把干净匕首,用火消了毒,看了看左掌心还未恢复的伤疤,心一横,在旁边利落地割了一刀,顿时鲜血冉冉渗出。
又将匕首递给傅直浔:“割手。”
傅直浔没有接,径自摊开右掌:“顺手的事。”
明舒恶从胆边生,毫不客气地划开一刀。
如玉的大掌涌出鲜血。
傅直浔嘴角一勾,觑了立即转开眼的明舒一眼。
看来这位公主对他的怨气可不小啊。
“抛开杂念,全神贯注......”明舒用渗血的手,握住了傅直浔同样流血的手。
血水交融之中,明舒催动玄学心法,将两人的魂魄牵扯在一起。
“傅直浔,我进去了。如果我魂魄被困住,迷失方向,你务必喊我的名字,我会找到回来的路,切记!”
“好,我在原地等你。”
明舒又进入了那个浊气滚滚,暗黑无涯的虚空世界。
那双眼死死盯着她,她却看不到它。
明舒以精血为符,布下法阵,厉声喝道:“破!”
刹那之间,血红之光闪现,照亮了四周。
饶是明舒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惊得心跳骤停。
她的脚下,遍布森森白骨。
一层又一层,不知有多少具,也不知道有多少尸气累积于此。
原来,这浊风是被撕裂的魂魄!
原来,这无边的黑暗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压制着冲天的尸气!
倘若阵法破碎,尸气和残魂溢出,那人间必将化为炼狱。
血红之光迅速黯淡下来,明舒骤然发现双脚无法动弹。
阵法也在吞噬她!
明舒心中一慌,知她得马上离开。
“傅直浔,快唤我回去!”
“傅直浔!”
明舒仿佛身陷沼泽,不动,身往下坠,动了,陷得更快。
而唯一的希望,是傅直浔。
可他不是师父,即便她将他们的魂魄牵扯在一起,他们没有默契,他感应不到......
明舒越来越慌,一半的她已经陷入尸堆里,浓郁的阴煞之气几乎将她冻结成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若再不离开,她的魂魄会被阵法割裂,化为无数碎裂的残魂......
傅直浔,救命啊!!!
陡然间,一股大力缓缓将她往上拉,她听到了傅直浔清冷的声音:“明舒,回来!”
宛若天籁。
她头一回觉得傅直浔冷冰冰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几乎是连滚带爬,她逃出了阵法的控制,疯了一般地朝傅直浔的声音跑去。
终于......
明舒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傅直浔,紧紧抓着他的手汲取纯阳之力,压制她沾染的阴煞之气。
屋子里五个人,八只眼睛愣愣瞧着明舒。
“傅直浔,多亏你了......”明舒浑身发抖。
傅直浔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伸出手,犹豫了下,拍拍明舒的背:“没事了,松手吧。”
明舒魂回来了,恐惧却没有离开,脑子还是懵的,压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傅直浔只能用力将人拉开,谁知傅言善开口:“侄媳她吓坏了,你是男人要包容一些,安抚安抚她。”
傅直浔的手僵在空中:“......”
他想怀疑她是故意的,然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的惊惧做不了假。
大概小半刻钟,明舒才缓过神来。
她淡定地松开傅直浔,没有丝毫尴尬:“谢谢。”
随即看向程氏:“来碗参汤。”
压压惊。
看明舒淡定喝参汤的样子,傅直浔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方才吓得魂飞魄散的莫不是她?
搁下碗,明舒缓缓开口:“这方尊的年限不是千年,是至少两千年。”
“可上面的铭文用的是周朝的钟鼎文,周朝距今最多一千两百年啊。”傅言善不解。
明舒正要开口,却听傅直浔说:“跟花瓶一样,做了伪装,大抵是在原先的青铜器外,又浇筑了一层。”
“贤侄你的意思是,这个方尊有两层,里面那层是两千年前之物?”傅言善仍旧不解,“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两千年前乃商朝,兴人祭,方尊又常用于祭祀,里面的尸气便由此而来。至于为何要再浇筑一层,跟压制尸气有关。”
明舒投以赞许的目光,他竟都说对了。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傅直浔问。
“堆积成山的白骨,无数被撕裂的魂魄,冲天的尸气和怨气,但它们都被一个诡异的阵法所控制......”
明舒顿了顿,压下心头的骇意,“古卷记载,上古曾以祭司肉躯与魂魄为祭品。”
“如果我没猜错,方尊里层熔铸了祭司头颅,唯有如此,才能以强大的祭司之力,驱使亡魂,达成夙愿。”
此话一出,傅言善面无人色,连程氏惊得说出不出话来,傅直浔皱了眉。
明舒继续道:“如夫君所言,外面浇筑的那层,乃用于封印里层的阵法与尸气。如今二伯父、二伯母你们沾染尸气,证明外层封印已有松动,这才导致尸气外泄......”
“那你赶紧把封印堵上,把这院里的尸气给清理干净!”程氏急道。
傅言善劝:“夫人,你听侄媳把话说完......”
“你把这邪门的玩意有多远扔多远!”
程氏狠狠剐了傅言善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明舒摇头:“没那么简单。”
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
大夫是经验丰富的兽医,拔出了雪团身上的断箭,包扎止血还给喂了药。
按理说好好养着就行,可雪团却依旧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要没了。
老夫人一边哭一边骂:“雪团要是出事,我让你们一个个都陪葬!”
首当其冲受罚的,是照顾雪团的云夏。
汤嬷嬷命人狠狠打了一顿。
明舒被傅直浔带到老夫人院落时,恰好瞧见浑身是血的云夏,正哭着求饶命。
汤嬷嬷尤不解恨:“真该拿你的命换了雪团的命!没用的东西!”
这话跟惊雷似的,在明舒脑中炸开,她身子微微一僵。
定了定心神,她跟傅直浔说:“雪团一直由云夏照顾,它最依赖她。让云夏抱着雪团离开老夫人住处,在侯府西南找个院落住下,雪团会好起来的。”
傅直浔:“只要换个住处?”
明舒点头:“是。老夫人住处阴气太重,雪团又受了重伤,魂魄很容易被阴气里的邪气勾走。”
傅直浔盯着她,清冷的眸色多了几分暗沉。
将明舒交给木樨,他唤了一声:“汤嬷嬷。”
飞扬跋扈的汤嬷嬷赔着笑脸:“三少爷。”
“把雪团抱出来交给云夏,带去葳蕤轩。”
“这贱婢办事不力,怎好再把雪团......”
汤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
明舒看得真切,傅直浔只淡淡扫了汤嬷嬷一眼。
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想听你废话。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跟他做死对头,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是比秦楠更可怕的人。
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了明舒脸上:“你说老夫人院子里有阴气?”
明舒收回心思:“嗯,老夫人之前应该有所察觉,院子里草木位置有很明显的风水局痕迹,屋子里定然也有。不过——”
她话音一转,“没有找对阴气的来源,再好的风水局也压不住。”
汤嬷嬷弱弱地开口:“三少爷,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你别听她瞎——”扯。
傅直浔:“主子说话的时候,没有下人开口的份,规矩不懂?”
汤嬷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竟不敢反驳。
傅直浔示意明舒继续往下说。
明舒:“我能找出阴气来源,但得先喝一碗参汤。我没力气。”
傅直浔似笑了一下,极快极轻,明舒以为自己眼花了。
很快,一早上不见人影的赵伯就端了参汤来。
明舒一口干了。
可真难喝......
也不知是热汤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用,明舒感觉好多了,让木樨扶着自己仔细查看院子。
傅直浔的目光在她额头的血迹上,多停留了一瞬。
屋子里,老夫人正哭得不能自已,瞧见明舒,猛然惊了一下,哭声乍止:“鬼......有鬼!”
明舒也被吓了一跳。
见老夫人惊恐地盯着自己,她不由朝一边的铜镜瞧了一眼。
差点也把自己给吓着了。
煞白的脸,又大又黑的眼,额头红肿还有血迹,加上几缕散下的发,可不跟女鬼似的?
“快、快请清虚道长来捉鬼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怕被下人打出去,明舒急忙行礼:“明舒见过老夫人。”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来找我!”老夫人六神无主,高喊,“汤嬷嬷!汤嬷嬷!”
汤嬷嬷跑进来,老夫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不要走开,有鬼啊!”
汤嬷嬷见老夫人惊恐地瞪着明舒,拍拍她的手宽慰:“这是三少奶奶,大白天的,没有鬼。”
老夫人这才冷静下来,嘟囔了一句:“不是说梵音公主是南宁第一美人吗?怎么长得跟鬼似的......”
明舒:“......”
看老夫人弥漫黑气的脸,念及寿元所剩不多,她就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了。
阴气源头也不在屋里。
明舒便转身去了其他几间屋子,都没发现问题。
那么,跟她最初的判断一样:阴气来自院子里。
闭上眼,她的脑中出现了院子的布局,五行八卦套印其间,阴阳界线清晰分明。
随即,无关细节层层剥离,唯剩一道浓重的黑线。
一流的堪舆师,需要能看透阴阳的天赋,而这样的人才,百万人里都出不了一人。
从前,这样的天赋和能力,给予明舒的是鹤立鸡群的骄傲。
如今,这个天赋却成了她在这里活下去的唯一资本。
明舒闭着眼,沿着黑线慢慢往前走。
傅直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眼前还是满脸倒霉样的女子,可她身上的气质却已截然不同。
仿佛穿行于阴阳两界的鬼魅,又似漆黑夜空里耀眼的星辰,既矛盾,又和谐。
而当她睁开双眸时,他的心更是猛然一震。
那双眼......好似能窥破世间的一切,宛若神明俯瞰十方世界、万丈红尘。
明舒没瞧见傅直浔满是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花架下的圆井。
井幽深暗沉,一股阴冷的黑气自水底翻涌而上,于瞬间溢出井口,萦绕明舒周身。
那黑气仿佛饕餮,朝明舒张开了巨大的嘴......
明舒后退两步,骤然收回目光,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不止。
木樨急忙上前扶住她,明舒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跌进了她的怀里。
傅直浔盯着她只有眉眼乌黑的白脸:“赵伯,参汤!”
一连灌下两碗浓浓的参汤,明舒的唇才泛起一层极浅的粉色。
“你要找的阴气来源,就在井里?”
明舒“嗯”了一声:“我体力不够,看不清下面。但据我的经验,应该是鬼魂所化的怨灵。它被困在里面,日积月累,阴邪之色外溢,而它为了不魂飞魄散,又不断吸噬四周阳气,这才导致院中草木枯萎,人减寿元......”
傅直浔眉心微微一跳,不由看了眼被汤嬷嬷搀扶着走出来的老夫人。
明舒点了点头,傅直浔顿时就明白了。
“傅天!”
赵伯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傅直浔指了指井:“下去探探!”
赵伯拿来一捆绳子。
傅天把绳子系在腰间,干脆利落地下了井。
老夫人看得一脸茫然:“这么冷的天,他下井做什么?”
明舒忍不住看了看老夫人。
大冷天磋磨她,肯定跟善良无关;可如今说出的话,又一副傻白甜样,这老太太活得可真随心又不费脑。
“水下有脏东西,找一找。祖母,外面冷,你还是进屋哭你的雪团去吧。”
“对啊,我的雪团呢?它要是死了,我可没法活了......”
明舒:“......”
懂了,这老太太就是个憨憨,爱憎分明,哄着就成。
傅天很快就上来了:“下面除了一层淤泥,什么都没有。”
傅直浔看向明舒。
明舒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最近五年这院里死过人吗?”
哭了一会又觉得没意思的老夫人,回得斩钉截铁:“当然没有。死过人的院子,我肯定不会住的!”
说完,求认同似的又问汤嬷嬷,“你说是不是?”
汤嬷嬷立即回:“是,老夫人金贵之躯,自然不能住死过人的屋子。”
明舒却注意到汤嬷嬷的眼睛迅速往右上方动了动。
这是说谎的反射动作!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