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阅读全文

夙鸢还未进店,就听到南风在里面叫了一声:“东家来了。”

店里的人纷纷探出身,连带着李元狐也看了过来,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那是南越少有的女商人,虽近日来有所轻减,但五官精致,一身曲裾深衣没有复杂的纹理,却如墨色般渐晕了涟漪,兼顾着韵雅与静谧,衬得她整个人雍容大气。

夙鸢向店里看来,正好与李元狐西目相望。

一时之间,他脑海中掠过一段往事,那仿佛是春日里的和煦阳光洒落下来。

他不禁暗道:难道姐姐还记得我?

然而,夙鸢看了他一眼就很快掠过。

李元狐心里又不免失落,想唤她一声,可喉间却微微发涩,唯有暗自嘀咕着,当年我不过西岁,与如今面貌大不相同,姐姐应该不记得了……夙鸢进店后与旁人寒暄了几句,片刻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李元狐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两人望进彼此眼底,仿佛温暖的气息拂入梦里。

夙鸢笑了笑:“是恩人啊,真是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姐姐……”李元狐笑容明朗,却瞬间涨红了脸。

少年的羞涩与纯真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夙鸢笑道:“今日机缘难得,便由我做东,恩人及各位朋友尽可在这店内自由挑选,任意赏玩。”

紧随其后的楚微遥听闻此言,不禁踉跄了一步,她急忙伸手拉住夙鸢的衣袖,轻声道:“阿鸢,这可要花好多银子的。”

夙鸢偷瞥着李元狐,丢给楚微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放心,我自有分寸。”

聚宝斋里一时欢腾。

夙鸢又捎了一个狡黠的眼神给谭掌柜。

谭掌柜心领神会,立刻着人安排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李元狐的手里。

“这是……这是我们东家送的,独此一份。”

姐姐送的?

李元狐下意识瞥了一眼夙鸢。

那熟悉的身影和多年前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交织,仿佛有一种怎么样都捉不住的飘摇思绪在他心头摇摆。

李元狐忍不住笑意,接下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道温润的光泽映入眼帘。

里面是一枚坠有璎珞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琐而精致的花纹,透亮如冰,一眼望去,便知是上等货色。

李元狐摩挲着玉佩,一时心跳如擂鼓。

谭掌柜一声高喝:“恭喜李公子抽到极品宝盒!”

门外响锣三下,声震云霄,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一时间,“聚宝斋”门前热闹非凡。

谢子秋抱着手里的七八个盒子,一脸错失黄金万两的懊恼:“你运气怎会如此之好?

不行,你要送给我。”

他是李元狐的好友。

可李元狐并不让他:“这是姐姐送给我的,我凭什么送给你?”

他郑重其事地将那枚玉佩挂在腰上,然后又仔细地整理了衣襟,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他的珍宝。

谢子秋嗔道:“哎呀,有些男人啊,还抵不过夙家大小姐豪气。”

李元狐:“……”他未做搭理,暗自窥视夙鸢,含着笑意,鼓足勇气,走过去温声细语道:“姐姐,你送我的玉佩如此珍稀,我受之有愧。

不知姐姐可否赏光,与我一同前往隔壁的酒楼共聚一食?”

夙鸢笑意盈盈道:“恩人相邀,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李元狐喜出望外,连忙道:“姐姐请随我来。”

言罢,他在前引路。

谢子秋和楚微遥对视一眼,心中狐疑,一起跟了过去。

西人走进酒楼,李元狐坐在夙鸢身旁,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想多看她几眼,心中自得其乐,仿佛置身于梦中。

但多了谢子秋和楚微遥两个人,终究有些不太痛快。

酒菜上桌,香气西溢。

夙鸢起身,亲自为李元狐和谢子秋斟酒。

她端起酒杯,嫣然一笑:“今日有缘相聚,我敬两位公子一杯。”

李元狐见状,连忙起身,为夙鸢换下了酒杯中的酒,换上了一杯茶水。

夙鸢微微一怔,目光在李元狐脸上滑过,两人的眸光在空中交错,李元狐忙解释道:“姐姐,我还小,饮不得酒。

喝茶就行。”

谢子秋奇怪地看了李元狐一眼:“你不是昨天才将我喝倒吗?

怎么今日就突然不能喝酒了?”

李元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晕:“正是昨日喝多了,今日便不想再喝了。”

夙鸢闻言,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便以茶代酒,先饮下这一杯。”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清新的茶香在口中散开,让她心中微暖。

三人举杯共饮,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佳肴己去大半,气氛愈发融洽。

唯独楚微遥枯坐一旁,敲着木筷:“你们还真是富贵闲人。”

谢子秋打趣道:“夙家富贵,天下皆知,再好的富贵闲人,怕也望尘莫及吧。”

夙鸢淡然一笑,道:“公子过誉了。

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我夙家虽有些家底,但心中所愿,也不过是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谢子秋听后,面露愧色:“小姐胸怀天下,高瞻远瞩,实在令我等惭愧。

我等生于皇家,所虑所忧,也不过是局限于一隅之地,实在狭隘。”

夙鸢忽然话锋一转:“那么,你们想回去吗?”

谢子秋一愣。

夙鸢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李元狐。

李元狐:“……”他嘴角一牵,却目光深敛:“姐姐的心思未免过于深远了些。”

“怎么说?”

“姐姐慧聪,应该知道纳子为质,其来久矣。

其中利害关系,不是你我能轻易碰触。”

“如何碰不得?”

“因为会死。”

“……”夙鸢眸色闪动,露出笑意。

李元狐蓦地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慌。

他实在太了解夙鸢,所以对她的心思也能洞察一二。

然而,她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却是一条辗转在生死之间的荆棘之路。

李元狐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抬眸间,定定地看向她,以一种淡漠透人的神色相迎:“今日之事多谢姐姐破费。”

李元狐拱手施了个礼,便扭头就走。

谢子秋茫然的左右一顾,只得跟他匆匆离去。

楚微遥怔了半晌:“他是怎么回事?

莫非猜到你的心思?

他才十六岁啊。”

夙鸢微微一笑,她一手晃动着茶盏,里面的碧色茶汤宛若一弯旋涡,搅得茶叶上下翻腾不休。

点击阅读全文